「如果真的是這樣,事情就簡單許多。」
「你一定有什麼沒告訴我的。我父親究竟做了什麼讓你質疑他?」
理查再度沈默。
「我會向妳證明與我無關他很驕傲有妳這個女兒,總是說妳的事。」
「停!別說了!你這麼說只是想要我合作,告訴你我父親的遺言吧。」
「安瑜婕。」理查皺眉看著她。
安瑜婕轉頭,從肩膀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他對她說外星文一樣。
「你要的不過是我父親的遺言。」她扭頭望向窗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緒。
「妳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滾。」
「妳改變主意的話就來找我,妳有我的名片。」男人說完就大搖大擺的走掉。
安瑜婕四下看看,確定沒有危險。她知道自己公爵夫人的角色必須要演得更像一點。否則不會從理查那邊得到任何有用消息,外面的傳聞如此,理查本人感覺就更不用說。更不要說其他等著要吸引理查注意力的女人,只會把她要調查的事搞糟。
是之前找過她的人,理查對手公司派的。周遭已經聚集許多來參加的民眾,雖然有展覽的安全人員,但安瑜婕不敢聲張引起注意只能低聲質問。
畢竟這人不是頭一次找上門,萬一被理查知道這人又來找她,他會怎麼想很難說,特別是經過之前莊園被入侵的事。
她再三保證這裡很安全又有基金會人員陪伴,理查才勉強接受她不要司機和保鑣,還親自送她過來。
「活動開始會先拍團體照,我已經和活動人員討論過位置。」
安瑜婕對屬下露出真誠感謝的微笑。
理查母親的日記本讓她決心好好的經營這個基金會。起碼在她還是公爵夫人的時候。不同於過去在旅館與客人和同事間的客套,現在她是老闆,基金會的門面,所以她總是強迫自己違反天性表現出善於與人交際的形象。
「早安,麻煩妳這麼早到。」安瑜婕在人前總是盡力表現出愉快。
「別這麼說。您昨天還參加晚宴,今早又趕來。閣下親自開車送您來也沒有怪我沒安排人去接您。您下午讓我放假,我的週末提早開始,其他人求之不得呢。」
莫莉在被理查開除之前總是自認為女主人,對待基金會員工並不客氣。
越過橫貫在前庭和中庭的走廊,經過前庭和迎賓迴廊,理查最後禮貌性的伸出手讓安瑜婕拉著,好平衡另一隻手提起長禮服裙擺下樓梯的動作。
他讓她先進入司機打開的車門。
「安瑜婕,在我面前妳不需要偽裝。」等宴會工作人員轉身返回後方建築,理查站在車門邊開口。
「我希望你好好考慮離婚的事。」說完她就立刻進入房間將門關上,沒有給他機會反駁。
「妳不要命了。」理查喃喃自語。安瑜婕自從把她父親的東西藏起來時,就已經成為兇手的目標。要不是顧忌她現在身份,兇嫌恐怕早就動手,絕不是隱藏身份收買人去莊園搜索的溫和手段。
安瑜婕身體壓在關起的門板上,她覺得幾乎無法呼吸,留在他身旁就是要找出父親過世的真相,但是這件事越來越難,面對理查她本來就不是對手,現在他對她的影響力已經遠遠超出她願意承認的。
「妳父親的筆記本有別人模仿他的筆跡。墨水色調和他常用的筆不相符。」
「所以?」她強自鎮定。她想起筆記的確有不同顏色,她以為是故意的,但是被這麼一提醒,回想起來她父親通常只用同一隻筆,她母親送的筆。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沒有早點懷疑。
「我已經派人去調查。」
「他親口要我找出兇手。」
「有什麼意義?」
「我從來沒有為他做過什麼,他有求於我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他當時頭上有個傷口,他說是走路不小心摔倒。」安瑜婕記得父親那時在搭機離開英國回到研究地點之前到倫敦探望過在旅館工作的她。
「回到礦坑的路上,他遇上車禍。」
「路途遙遠,那條路並不容易開車,你不認為發生車禍的機率很高嗎?我們還是騎馬去的。」
「他應該那時就發現你想殺他封口。」
「妳沒有懷疑過其他人。」
「我父親是個學者,交往並不複雜。」
「妳想把筆記要回去?」理查臉上表情有些驚訝,訝異於她會平靜的提起這件事,畢竟上次她的反應很大。
「不,我只想知道你的用意。」
兩人走過中庭,理查在腦中挑選的要回答的話。
「你說啊。」
他說不出口,他不希望她受傷。
「發現金礦的時候,我答應過妳父親,無論如何會保護妳的安全。」
「你為什麼不乾脆對我承認你派人毒死我父親。」
「我沒有辦法承認沒有做的事。」
「我還是不懂,我父親只是想公佈研究而已。只是單純學術研究。」她強調。
「不要開玩笑,以你的身份,女人對你來說要之即來揮之即去。」
「妳父親過世前頭腦已經不太清楚。」
「你何不承認和你差人下的毒有關。」
「什麼意思?」她抬起頭來看著扶著車門的他。
他看著她的眼睛,沒有回答而是緩緩把門關上。然後他從司機扶著的車子另一側後門上車。
「直接問我為什麼和妳結婚。妳有什麼不滿都可以對我說,不要悶在心裡。」車子開動許久之後他才開口。
「夫人,準備拍照。」公關回到她身旁提醒她。
安瑜婕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跟著公關到拍照的位置。
她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有演戲的天份,但是遇上理查開始,她練習次數多到幾乎能成為專業的演員了。
「希望妳重新考慮幫我們做商業間諜的事。」男人笑得別有深意。不遠處的人看到說不定以為兩人在調情。
「不要開玩笑,我為什麼會出賣丈夫。」安瑜婕以不可思議的表情對著男人。
「外面消息都知道你們感情不好。」
「公爵夫人。」
基金會公關才轉身與會場工作人員準備開始這場藝術品募款宣傳,立刻就有人接近她。
安瑜婕瞪著眼前打扮猶如倫敦金融區高級上班族的男人:「你在這裡做什麼。」
「今天有哪些人我應該要認識?」
「兩位主要宣傳代表,兒童學習宣傳大使和聯合國識字推廣大使。與其他有幾位貴族夫人您在其他活動認識過,需要的話我會在旁提醒您她們的名字。」
「謝謝。」安瑜婕看向知名資深男模和非常年輕的天才女演員,她認得兩位常上新聞的名人,要正確記得其他貴族的名字和頭銜比較難,還好現在大部分的貴族都可以接受互稱名字而略過家族姓和頭銜。
她無法不去注意他是個很有吸引力的男人。
「夫人。」隔天早晨基金會公關部門員工已經早早在某個慈善活動會場等待。
今天同場還有幾位英國名人。由老體育館建築保存下來的會場擺放一些藝術品是募款要出售的。
她點點頭。
「理查。」在她注意到之前,她已經開口喊了他。
他停止離開的腳步,緩緩轉過身。
也有可能是教授頭腦在過世前已經混亂。理查沒有說出口。
回到家理查送她到房間門口:「安瑜婕。」
扶著門把的她轉過身,沒有任何情緒的看著他。
「開車的是我手下最優秀的年輕駕駛,他當時睡眠充足、沒有疾病,車子沒有被動手腳,路上被挖了一個大坑。」
「我父親最後是被毒死的。」安瑜婕小聲的說。
「岳父已經過世許久,妳不能讓他好好的安息嗎?」理查的語氣相較起來太過冷靜。
「他或許怕妳擔心沒有告訴妳,他的同事接連有人意外身亡、因病去世,他自己也遇上幾次有驚無險的小意外。」
「我爸爸遇上什麼?」安瑜婕不能否認,因為父親與這個發現有關的同事的確有幾位接連過世。她必須知道更多。
「他在做深層開挖的期間返回牛津的研究室對發現的金屬做實驗,從樓梯摔落,剛好是監視器死角。」
「當然是找出兇手。妳不是想知道嗎?」
「只有這樣?」
理查不語。安瑜婕則沈默下來不再多說,她只能希望他最終會給她答案,還她一個平靜生活。她現在全心在研究理查的一切好找出父親被害的證據,還不願意深究他們之間倉促的婚姻和寥寥可數的性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