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希望的。」
「您可以請長老取消婚約。」
「塔吉太太!」理查威嚴聲音裡沒有憤怒,有著無奈,但存著警告。
管家沒有理會門雖然打開但兩旁有站著警衛,表示主人不希望被打擾,不等待通報就逕自走進寬廣書房。理查正在大扇彩色玻璃窗戶前沙發上看報紙。這個地方外表不起眼,裡面卻是豪華的古典英國風。
「閣下。」
「她醒了?」理查從報紙裡抬眼看管家。
理查坐在單人沙發座看著手機裡特殊修複過的老舊錄影影片,一對和他有些神似,但表情說明貌合神離的男女抱著個小小孩。
他的父母在相偕出遊時在美國死亡,前任公爵也就是他的爺爺將他養大,爺爺過世後他是家族裡排名第一的繼承人,順理成章。他並不相信感情不好的父母會一起出門遠遊,但是事情已經過了很久,等到他有能力追查,已經過了二十年。追究沒有意義。
他的母親是美國人,來自富有美國家庭,希望有個頭銜所以嫁給他父親。
「理查去哪了?」
「哪都沒去啊。」管家輕鬆回答,眼光監視不遠處園丁工作。要在缺水的此處維持古老花園並不容易,雖然不是在沙漠裡,不過水對這個地方來說仍是最寶貴的資源。
「那。」
鏡框近耳邊彎曲處有被她項鍊刮到的熟悉刮痕存在。
「是啊,先生找人拿到妳的私人物品。倫敦那邊也幫妳把東西搬到先生家。」
「真是有效率。」安瑜婕苦笑。
「真是傻瓜。」他相信時間久了,過慣他所能提供的舒服日子,她就會和他一樣,不再去追究父母是如何過世的。
管家推著需要輪椅協助移動的安瑜婕到中庭曬太陽,因為她自己試圖移動就會疼痛,但是管家看出安瑜婕只是勉強維持躺在床上的生活,畢竟她腦子並沒有摔壞,要一個意識清楚的人躺在床上整天有些困難。
理查同意管家帶安瑜婕到某些地方,如花園和起居室,但禁止她到書房或是他會出現的地方。
理查走進臥室,發現床頭小燈仍亮著,安瑜婕睡前總是忘記關掉床邊的燈,也可能是害怕不熟的環境所以不敢關燈睡。她摔得並不輕,他也一直沒有告訴她那個黑衣人的下場。
「睡相還不算差就算了。」就算是用所謂的綠色能源和綠建築,電和水在這個古老地方還是很珍貴的。
管家自作主張讓她使用他的房間,他不想表明她住的是男女主人房,所以沒有趕她去住別的房間而是自己跑去別的房間,不過他不習慣別人幫他決定要穿的衣物,所以每天都要進房找衣服。
「宮殿?」
「他沒告訴妳,是吧。」
「妳可能誤會了,我和他不是那種關係,當然不會告訴我他私人的事。」安瑜婕搖搖頭。
「你不必親自動手吧。」
「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把其他人叫起來,既然我是唯一醒著的人。」理查透過鏡子看著床上的女人。
尷尬讓安瑜婕不敢再多說或多問,一口一口吞下燕麥牛奶粥。像理查這種被服侍習慣的現代英國貴族兼舊部落酋長親自餵食她,心裡面不知道要罵她多少遍。
胸骨間微微疼痛逐漸變強,顯然是止痛劑開始失效。安瑜婕跌回枕頭上。她發現自己無力到竟然沒辦法再把雙手抬起來。
安瑜婕坐在床上思考整件事。理查還是很有嫌疑,截至目前為止他還是最不希望價值連城的礦坑被發現的人。
那個黑衣人很可能是他派出的,目的是要她放棄繼續調查父親和同事紛紛過世的事,也讓她知道要是洩露出礦坑地點會有生命危險。父親的紙條也明確指出理查是頭號嫌犯,可是上面並沒有特別指出還有誰是可能嫌犯。
「我想喝水。」
「來。」理查小心翼翼扶她坐起來,把幾個枕頭塞到她背後,端著水杯接近她唇邊。
「妳想吃些東西嗎?」
「但是阿西法不知道如果我不娶安瑜婕,提供她需要的保護,她就死定了。」
管家抬起一邊眉頭,她已經很久沒有看過理查臉上那種充滿殺氣的眼神,自從他不再是青少年之後。
等安瑜婕再度睜開眼睛,窗外已經是黑夜,她根本不知道過了多久,是幾天或是幾星期。
「總比讓其他貴族小姐將我當成婚姻市場販賣的多汁肥肉好些。」理查把報紙折好,緩緩站起來。
「您在英國一定常被父親們強迫推銷。」管家笑了起來。
「還是妳瞭解我。」理查因為話題而緊繃的情緒又立刻鬆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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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瑜婕睜開眼,感覺到身體疼痛,她立刻想起在山區發生的事。她試著坐起身,一雙手趕忙來幫她。
「別緊張,慢慢來。我是這裡的管家。先喝些水。」一位看似來自尼泊爾或印度地區的中年婦女用帶著些許奇特口音的英式英語告訴她。
「我不知道您為何在有未婚妻的狀況下還要惹上她。」
「眾所皆知未婚妻是我爺爺選的,他已經過世了。」
「所以您對這個東方小姐是認真的?」管家不是不知道這個古老家族幾任老祖宗和亞洲女孩的糾葛,她只能說這個家族從歐洲大航海時期起就熱愛異國文化。
「是。」
「要阿西法讓人整理倫敦房子裡女主人的房間。」理查繼續看報,不理會管家沒有移動腳步。
「您不讓夫人一起使用您的房間?」
其實現今英國爵爺的功能不多,現今除了皇室有大事發生需要遊街,有時會挑選幾位身份合適的陪騎在側之外,就是擔任上議院議員,或在皇室舉辦的國宴和不同型態的大小集會必須出席當人型看板。
因為家族傳統,族裡長輩告訴他不能推拒進入上議院,那樣會引起族人的非議。
他也秘密繼承國外的土地,據說是古時祖先收到的贈地。關於他的古老家族,除了是多任英國國王身旁的紅人也是親戚,或許還有許多家族秘密,只不過他無意發掘。將安瑜婕帶到他的生活中,不光是將她的生活掀起波瀾,他的也將不會平靜。
「是嗎。」管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天,安瑜婕意識到他竟然是那個傳說中神祕的區域統治者,而不是單純的地主。難怪他要大力反對父親公開這個地方。
他是如何保持不為人知的?他一定是不希望英國那邊有人知道,他是個英國公爵,英國王位繼承權算有一份,但現在皇室有足夠繼承人出生也輪不到他當國王,要是知道他竟然在國外稱王反應不會太好。
「等他想見妳就會見。」管家隨口說。
安瑜婕紅著臉,被點破的尷尬寫在臉上。
「先生平常很忙,很久才來這裡一次,所以有很多事要處理。」管家放棄監督園丁工作,走回安瑜婕身旁。
「先生向來如此。」
古老的宮殿維持良好,某些地方看得出歲月的痕跡,比如說庭院中一些建築遺跡的石頭擺飾,看排列的樣子並非刻意應該是原本就存在於此地,不像某些部分過於現代。
安瑜婕坐在輪椅上看著庭院發愣,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開口詢問管家。
「太陽有點刺眼,請把眼鏡戴上。」
管家給安瑜婕的太陽眼鏡很眼熟。
「這是我的。」
「我應該安排妳直接回英國的。」理查在床邊坐下,輕聲的說。他用手順過她的頭髮。
安瑜婕服用的藥物讓她夜間睡得很熟,不會知道他總是在這個房間裡出現。
一開始他以為安瑜婕和母親相同是拜金主義者,現在他開始動搖已經相信的事。安瑜婕的父親究竟對她說了什麼讓她大費周章找尋那個地點。
幾天過去,完全清醒那晚之後理查就沒再見她。照顧她的責任還是在管家身上。其他工作人員都有另外的事要做。
據說她沒有骨折,她可以理解這裡的人可能不習慣去醫院,但是沒有住院或是繼續去醫院治療令她有些擔憂。理查卻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他該不會把那個草率的婚誓和婚宴當真吧。
安瑜婕甩甩頭,告訴自己不可能,理查可是英國貴族,會娶個外國人已經不太可能,更不要說是個亞洲人。她在英國居住不算短的時間,又是在偶爾會辦宴會的旅館工作,對英國上流社會多少有些瞭解。
「對了,死掉的都是男性,因為女性不能到那個區域。其他人的研究助理裡一定有女人,只是留在學校沒有到那個區域。」安瑜婕自言自語,她腦子裡將所知過世的研究人員一一列出,找出這些人的學生或助理就可以問出和那個研究相關的所有人士。
她必須要有個計畫。一個夠好的計畫。因為從理查要她結婚才能去那個地點,顯然已經把她捲入某種計謀中。她必須要有防備。
理查端著托盤回到房間,站在梳妝臺前,他認命似的主動拿起碗和湯匙要餵她。安瑜婕霎時意識到他清楚明白她的身體狀況,她以為他不會關心。
「嗯。」
理查打開室內所有電燈後走到外頭。
安瑜婕摸摸有點痛的頭,她知道這裡應該會有很多僕傭,如果有管家的話。那他為何親自出現在房間裡?
室內開著床頭一盞暈黃小燈光,有個人坐在燈光旁管家早先坐的椅子上。
「塔吉太太。」
「是我,理查。」理查身體從椅子上向前傾,進入燈光範圍。
「我可不知道您的新婚妻子是否會聽您的將這樁婚姻變成真的。您知道,時代已經不同,外國女人不必男人就能生存。就算她上了您的床,她還是她自己的。」
「顯然阿西法透露過安瑜婕的事。」
「他是我兒子當然什麼都會跟我說。」管家理直氣壯。
安瑜婕接過水杯喝了些水。
「我在哪裡。」
「帕金呃,不,先生的宮殿。」管家似乎遲疑著對理查的稱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