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叫她来,不是来听戏的,而是来看他抱女人的。
她轻易不开嗓,开嗓即是万人空巷,票价炒得奇高,一出最为拿手,唱得出神入化。
程胭只在外头听了几句,心里暗赞了一声好,桥头那边也是齐齐鼓掌呐喊,声音大得能把桥头掀翻。
唯有门口站岗的兵士均板着个脸,吓得路人噤声发悚,走过时都自觉埋头加速。
程胭怔了怔,先前的低落一扫而尽,唯余下满腔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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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厉麟是凌晨五点多回来的,生龙活虎将她足足折腾到大中午,今天整个人都有些倦倦的,也无事可做,索性拉拢窗帘,缩进被子里闭眼补觉。
酣畅一觉醒来,已至黄昏,橘红色的晚霞绚丽斑斓,如火如荼晕染了大半个天空。
有女佣上来轻轻敲门,程小姐,您醒了吗?李副官已经在楼下等着了,请您下去。
程胭走进楼内,略略环视一眼,忍不住替花丽叫起屈来。
花老板独自一人在戏台上唱着,颇有曲高和寡的意思,楼下团团是人,个个都是聋子,不是喝酒划拳的,就是搂着姑娘打牌的。
厉麟也在搂着姑娘打牌的行列里,他脱了军服,一身素净白衫半扣半敞,袖子挽到胳膊上,春风得意,左拥右抱,两侧都坐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
车子尚未靠近喜园,已有阵阵锣鼓声传出,唱戏的人腔调厚重端庄,气势磅礴大气,如有千军万马般破开深浓夜色,将周遭天地渲染得喧嚣激昂。
外楼上的红灯笼串串点亮,形似长龙,那边的桥头上扎满了人,个个脖子伸得跟鹅一样长,恨不能将头探进楼里去,只是迫于门口有重兵把守不敢接近,都窝在不远的地方蹭听个偏声儿。
花丽唱得是老生,在台上时浓墨重彩是个俊秀儿郎,卸妆后又是一张清雅如莲的柔美模样,正是十八岁的花样芳龄,况又是个单身女郎,坐拥无数戏迷,人人都尊一声丽皇,懂戏的痴戏,不懂戏的看脸。
程胭望着天光板,情绪莫名其妙有些低落,好半晌才懒洋洋嗯了一声,知道了,让他等一下。
好的。
女佣在外头静了静,吞吞吐吐道:另外,李副官说督军让您打扮得漂亮些别丢他脸面,他丢不起那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