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琴虽看不懂他哪里冒出这个姐姐,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跟着磕头。
两个蠢材,眼下倒乖觉,谢濯睨了二人一眼。他面上淡了笑,袖起手背在身后,冲眼巴巴望着他的小淫婢点了点头。
喻俏一时忘形,兴冲冲便跑跳下廊去,好险没被那曲裾裙绊个狠摔,她踉跄站稳,欢欢喜喜地拖起两个童子出了院子。
满院子里寂无人响,只剩风吹林梢的细涛声,静得仿佛落针可闻。
姓谢的这一家子气氛凝重如有实质,剩个立在边上不明所以的喻俏,正饿得头晕眼花一大早起来,她被排来伺候谢濯便水米未进,方才与谢濯在汤泉里厮混了许久,又颇废体力,此刻腹内真饥如火烧,咕咕乱叫。
谢濯听得怪声,偏头看去,只见那小淫婢呆呆立着,小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直勾勾地落在他案桌那盘中还残存些茶点。可惜谢濯身份贵重,照规矩,他吃的东西,哪怕是剩饭,也是不能轻易赐给奴婢分食的。
谢濯叫她免礼,他起身在廊上缓缓踱步,似是无心地笑着问:思微不是在巴南郡中陪伴叔祖母?怎么不顾艰险来了这蛮荒野地?
谢思微涨红了脸,也不知怎么替崔氏遮掩,期期艾艾声如蚊蚋:思微从前蒙受人救命之恩,此番此番得知恩人遇险,遂与夫人一道前来前来前来报恩。
她说得稀里糊涂,边上跪着的斫剑成琴,却为夫人两字,吓得战战兢兢心都提到嗓眼里。
叫喻俏这么一打岔,谢濯像起了善心似的,索性一恕百恕,也不再吓唬谢思微,命她上前落座。
他心觉好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伸手摸了摸小淫婢软软的腰腹,对着她平瘪瘪的肚子嘲笑道:这杀才在妄语些什么?
喻俏想白眼飞他,想起他的手段又生生忍住,委屈地扁了扁嘴。
斫剑跪伏在地,敏锐地觉察出自家郎君似乎消了些怒火,连忙磕头开口:郎君,厨房离得不远,我带姐姐去吃些点心汤饼吧。
谢思微似也察觉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抿了抿唇,斟酌开口道:思微擅作主张,贸然远行,惹兄长忧心,实在罪过
你知恩图报,何罪之有?亏得有阿嫂贤良,否则我们疏漏了恩情,倒是不美。谢濯语气不像动怒,谢思微暗松了口气,她正要抬头,忽听谢濯又轻叹一声:看来我谢家满门上下,全是些昏聩庸人,便该早日姓崔才好。
谢思微听得冷汗直冒、张口结舌,哪还敢提崔氏的吩咐?她拼力强撑着,才不至于屈膝与仆从跪倒在一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