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男莲花妖的暗恋史第1页_小短篇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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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男莲花妖的暗恋史(第1页)

按说荷花不会这么早抽叶,但是阿舒发现一株怪胎,它圆润可爱的叶片孤零零飘在水面,和烟罩雾笼似的垂柳发新芽不同,这抹碧色形单影只,却更显坚韧不拔。

阿舒抿起嘴笑着用长篙轻轻晃点那叶子,小莲的本体还隐在水里,隔着飘摇的水面,他仰起头褪去遍布身上的料峭春寒,把神女的一点垂怜吞入腹中。

尽管你顶着陌生的面容,但我还是从那低眉垂眸里认出了你。

众妖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奈何都是些文盲妖精,起得名字实在不入耳,小柳最是简单粗暴,“你是莲花变的,就叫小莲吧,听起来和我像姐弟。”

“小莲好。”

“叫小莲。”

“听说了吗?两百年前玄烛神女自请下届历劫,说是要尝三世人间疾苦。”一只螃蟹精说道,他披着黑色的铠甲,在太阳暴晒下嘴角吐出些白沫来。

小柳扭着纤细的腰肢,用她那把黄鹂鸟似的好嗓子问:“是不是三百年前在这个亭子里喝酒的神女?”

“是啊就是她,因为她来过,咱们这儿这么多花草得了仙缘,才能修得人身。”

“别,别做傻事,这一切不是你的错,我只是一时有些惊讶,吃过晚饭便来帮你,如何?”

阿舒拉住他的衣袖,劝慰了一番,后又问了他的名字,听后眉头直跳。

“那不如阿舒替我取一个吧。”

人间真好啊,连风都是热的。

勤政爱民的太守在煦湖边上修了长亭,玄烛着一身轻纱似的红衣,坐在亭边喝酒。桂花酒的香气醇厚,入口之后从喉头一直到胃里泛起热意,随即漫到五脏六腑。她高兴极了,她终于感受到了这种烧灼的温度,让她真切地知道自己的存在。

荷花开始发芽抽叶,小小的叶片浮在波平如镜的湖面上,有一片生得分外圆润可爱,中心含着一颗晶亮的水滴,像是融化了的小银珠。

“那,你就在我家住下吧,等风头过去你再做打算。”

莲花妖正是这个目的,他听小柳讲了三百年的话本子,最熟悉妖精和落魄书生红袖添香的故事,阿舒又是个没见过其他男人的呆瓜,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要找姑娘帮忙。”他的声音低如蚊呐,连呼带喘,似是羞得不能见人,露在外面的皮肤浮起一层薄汗,烫的吓人。

“姑娘,你为何在我房里?”阿舒问道。

莲花妖梗了一瞬,接话道:“近些说话吧,我实在不好开口。”

衣橱里放着阿舒的换洗衣裳,她随便找了一件,递给那人,随后背过身去,“我不看,你穿吧。”

莲花妖有时会想,玄烛是下届历劫来的,为什么那劫不能应在他身上。

书生的寿数要尽了,身侧氤氲着将死之人才有的浓烈阴气,忽地那画面一换,莲花妖看到数月之后阿舒抱着书生的骨灰盒,整个人薄得像纸一样,像是要随风逝去。

他的心里好似破了一个大洞,又酸又苦的东西淹了他满身,明明是水里的妖精,他却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这应当是她的房间,简单地放着桌子和床,还有一个低矮的梳妆台,上头放着一个绣绷子,不知道她在绣些什么?

莲花妖放出自己的意识,仔细地瞧着阿舒的家,脉脉斜阳越过低矮的院墙,照耀着院里生长的瓜果菜蔬,母亲和父亲在为院里除草。她则用手蘸水抿了抿自己的鬓发,雀跃地出了门。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阿舒露出这样的表情,眼睛里流露出羞怯和兴奋的情绪,他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本能地觉得失落难过,于是他跟了上去。

而莲花妖早已将自己全然盛开,任君采撷,所以阿舒的这活计没有找上他。

论辈分来说,小莲是这些毛头小花的祖祖祖爷爷,但是他现在无比羡慕它们,无知无觉地被阿舒握在手里,可以感受到她温暖干燥的手心。

莲花精不受控制地抖动着花瓣,就像是他无意间合拢了双腿,想要阿舒抚摸他柔顺的头顶。

下凡历劫的神女x卑微可怜男莲花妖

月照千湖,各有千秋,玄烛神女跣足散发步于瑶台之上,凉风习习,踝间银铃声阵阵脆响。

她垂视着下届悠长明亮的灯火,觉出一阵冷意,在这里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每日的清寒和昏暗。

莲花精早已习惯等待,但没有一刻的等待如现在这般煎熬,日头东升西落,他感觉须臾的时光被掰开揉碎,变得如此漫长。

有时候能远远地看她一眼,有时候她好多天都不出现,莲花精等啊等,终于等到仲夏六月,湖面遍布亭亭玉立的出水芙蓉,而阿舒也揽了新活计,替讲究的达官显贵们炮制荷央茶。

取新鲜的未开莲花,剥开内芯把一匙雨前茶塞进去,之后严密封上,七天之后将茶叶取出。这时茶叶便带了荷花的清香,极为风雅。

自此,莲花精的名字便定了,小莲,尽管他是个男妖。

又是一年春,小莲欣欣然从沉睡中醒来,尽管他如今可以化形修炼,几百年后说不准能飞升成地仙,但他志不在此,只是守在这片湖混成了辈分最大的妖。

湖面上渐渐开始有轻舟长篙,徐徐破开水面,经过一冬天的休养生息,湖里的鱼正是肥美的时候。阿舒今年第一次跟叔叔出来捕鱼,她特别喜欢在艳阳高照的时候看渔夫撒网,仿佛把世间所有的璀璨都一兜子罩住了。

原来是她吗?她叫玄烛。

自打化形以来一直沉默寡言的莲花精,头一次挑起话头,“我叫什么名字好呢?”

若是没有名字的话,该怎么和她介绍自己呢?

玄烛向那叶子吹了口气,水珠调皮地打了个旋又回到原位,她低笑一声继续喝酒。远处传来杂乱的鼓掌声喝彩声,玄烛的注意力被吸引,随即隐匿形迹飘向那处。

神女逗弄似的一口仙气,让那平凡的荷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有了意识,能见万物,通事理。而他混沌初开见到的第一抹亮儿,是玄烛眼中浅淡的笑意。

此后三百年间,再无光华能像她。

阿舒望了望窗外生机勃勃的盛夏光景,灵机一动说:“要不就叫望夏吧。”

“好呀。”但他心里是别的计较,他的望和她的舒,连起来正好代指月亮,玄烛是月亮里的神女,而这名字是玄烛亲口给他取的。

阿舒直愣愣问他,他不答,只做手势让她靠近些,随后在她耳边耳语几句。

只见坐在床边的女孩,脸瞬间爆红,双手抵在两侧抠着床沿,她都听到了什么?虽然她也曾经和邻居姐姐看过那等书,知道男子和女子身体的不同,但要让她帮着做那事解毒,她不敢呀。

看见阿舒犹豫不决,莲花妖决定再点一把火,“我自知被下了不正经的药,污了姑娘的眼,我这就走了,大不了去死,也落得干净。”

莲花妖窸窸窣窣了片刻,说好了,阿舒走近他,问:“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我是城中小倌楼里逃出来的,姑娘也知道的,那不是什么清净地界,总有些腌臜事,我不愿卖身,一直靠在大户人家宴会上抚琴得些打赏钱为生,但最近总有些蛮狠男子,要……欺凌于我。”莲花妖侧头露出自己纤细的脖颈,表情沉郁,眼底似有泪光闪烁。

原本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与情郎约好私奔才落得如此狼狈,没想到他竟是个命途多舛的男人,阿舒生性单纯善良,顿时对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产生了怜悯之心。

阿舒脚步轻快地回了房,瓶里插的荷花,是明日书生上路,自己要送给他的。

但是第一眼吸引住她的,不是那朵开得极其灿烂的花,而是床上的人。

那是个长相极为精致的人,却通体没穿衣裳,柔滑如墨的长发散开,遮蔽着一些重要的地方。房里充斥着清新的莲花香气,冰肌玉骨的柔弱模样让阿舒下意识地认为那人是个女子。

隔着一座拱桥,莲花妖看着阿舒的脚不住地蹭来蹭去,她好像浑身不自在,但又向外辐射着快乐的能量。

她对面是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的书生,他在低头对阿舒说着什么,但是莲花妖听不到,与其说他听不到,倒不如说他并不想听,他直觉自己会伤心。

这种直觉来自他的等待,虽然未曾真真切切地同玄烛有一段情缘,但他为此已经练习了成千上万遍。

不过,他并不着急,他可以等的,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等待。

忽然,阿舒的眼神投射过来,像是在打量他,之后撑着小船,把他采了下来。

他晕乎乎地嗅着阿舒胸前的香气,之后被安置在一个白净的瓷瓶里,阿舒比量过瓶子和茎身的长度,仔细地修剪着根部。

桂花树下有她三百年前埋下的酒,一直没有对酌的朋友来访,她便忘了佳酿的存在。

今晚薄云遮月,玄烛神女随意扯了一团,怀里揣着酒,躺在上头,飘向人间。

正是烟花三月春暖花开的时节,风绵软地扫过玄烛的脸庞,撩起发丝,在她颊边撒娇,她忽然抿嘴笑了,眼底的月光因此转暖化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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