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喘着粗气,却仿佛合不上嘴一般滔滔不绝:
“还有徐易那次,你肯定也知道了吧,那天我也在,我跟他说‘许愿你贱不贱,谢时禹不爱你他喜欢的是我,你却上赶子被他作践,连他朋友都欺负都瞧不上你,你这么失败死了算了,你知不知道在你生日那天谢时禹在给我挑选出院礼物啊’,”他笑出了咳嗽,“你知道他说了什么,他说‘先生其实是在害怕‘我问他害怕什么,他却不说话了,只是捂着肚子躺在那里,就像条死狗。”
他吸了口气,清秀的脸庞都显得狰狞:
“三年,没有坦白与解释。依然沾着谢时禹的光,打着‘谢时禹弟弟’或者是‘谢时禹喜欢的人‘的名号享受着不属于你的特权。”
“你怎么不去死呢?”
他语气突然阴森恐怖得令人喘不过气:
“原来你知道我‘喜欢’你啊。”谢时禹嘲讽地看着他。
朝年一下子意识过来自己说漏了嘴,他死死闭上嘴,紧紧盯着谢时禹。
“两次药,都是你下的。”
原来爱人的同甘共苦是这般感同身受。
爱人的伤口会一分为二,一处在你,一处在我。
也许爱人的伤口已经痊愈了。但另一人的伤口却会依然历久弥新,化出脓水。
我现在,一想到你,想到你受的伤,我就感觉自己已经痛死了,痛到了窒息。
“我爱你。”
许愿的声音消失了。
“胸口好痛啊。”
许愿声音哑哑的,他说:
“先生受伤了,我胸口好痛。”
“先生我好痛啊。”
许愿的声音带着哭腔。
谢时禹慌张地惊醒,却看不到许愿的身影。
如果再插偏一点,他就可以去陪老婆了。
他不知道死后是什么样的世界。老婆冷不冷,害怕不害怕,他真的好想好想老婆,想得快要死了。
他多想就这样一了百了,死后找到老婆跪着请求他原谅自己。
说,撑不住了就来找叔叔,一起旅游,放松一下。
谢时禹故作轻松地笑笑,说好。
挂了电话。
他点了点桌面:“我刚刚把你雇人杀了你的那些‘兄弟姐妹’的证据发给了那些人。”
他笑了笑:“刚刚的演戏可以到他们面前再演上一遍。”
朝年暴怒地喝了一声:“够了!”
做完手术,谢时禹躺在病床上,神情显得有些脆弱。
电话响了。
是在他小时候帮他代理公司的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他能敞开大部分心胸的一个人。
“那些给你看的资料,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
他气息有些颤,血依然在流,我疯了一样想用手去遮住伤口。
却没有用。
我大叫了一声,不顾一切想要冲过去。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朝年,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一次性说清楚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他还在挑火,朝年的精神明明已经很不稳定了。
他又说了几句话,慢条斯理,目的和之前的一样。
男人目光冰冷地看着他,仿佛要用眼神来凌迟杀死他一般。他却突然哈哈大笑。
他说:
“都完蛋了,我们都完蛋了。”
在朝年逐渐凝固的表情中,谢时禹转了转无名指上的钻戒,目光有些依恋,声音低沉:
“朝家的偷税证明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你手上有几条人命你自己清楚。朝家会没,但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在监狱里,痛苦悔恨地度过余生。”
朝年眼圈突然红了,他结结巴巴开口,一改之前的嘲讽:
“谢时禹有什么害怕的啊,我当时不明白。”
“现在明白了,谢时禹,是怕爱上许愿吧。”
他痴痴地笑了一声,目光怨毒:“是吧,禹哥哥?”
“为什么死的是他,不是你呢?”
朝年突然崩溃的大叫一声,他边笑边哭:
“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你,是你自己不去查,那天下药后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可你多可笑,哈,直接就认定了是许愿做的,连查都不愿意查。”
谢时禹又转动了一下戒指。
“你知道许愿是怎么和我在一起的。”
“知道我误认为是他居心叵测给我下药。”
就这样,痛上一辈子。
再爱上一辈子。
他颤抖着肩膀,喊了好几声却依旧冷静不下来。
“不可以,不可以。我不能去监狱,”他弓起背,开始一遍一遍地自我安慰,“我不会去监狱的,不会的……”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谢时禹,你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对不对!”他似乎找到了什么可以信服的证据,求证般哭着问。
谢时禹摸了摸脖子,仿佛那里横亘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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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我还没问过你,脖子痛不痛。
明明是比我胸口更大的伤口,比我流出更多的鲜血。为什么就不哭不闹还笑着呢。
“怎么了,哪里痛,告诉我老婆,告诉我。”
他恳求着许愿回答。
即使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但他不能。
他这次没死成他就不会再放纵自己了。
他要继续赎罪。
薄暮沉沉。
透过纱帘映出一片灰红。
最后他知道他抱着怎样侥幸。
叔叔颤抖着声音说他是不是疯了,是不是不想活了想死。
谢时禹闭上眼,说他还不能死。
叔叔那边似乎在抽烟,他沉默了一会儿。
我已经死了,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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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带走了颤抖着的朝年,谢时禹被送到了医院动手术。
为什么故意这样做。
先生却轻易地捏住了朝年的双手。
笑了笑:“故意杀人、犯罪未遂。做的不错,朝年。你是证据链上最重要的一环。”
朝年突然暴起拿起餐刀插进先生的右胸。
鲜红的血,浸透了亚麻色的衣服。
餐刀居然这样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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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好生气啊。
他站起身,说:
“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手上沾人命?”
谢时禹冷哼一声:
“别演了,咖啡厅里没有别人,没有人来欣赏你精妙绝伦的演技,你还是想想在进入监狱前怎么应付你害死的那些私生子的亲戚朋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