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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生下来、活着、去死(下)(第1页)

“呼……好久不见,五年了。”

耳后刚传来说话声身体便被人横抱而起,公主抱?!

“你……!”

做足准备,然后坐收胜利,对自己的大脑相当有自信啊!

值得一学。

生下来、活着、去死(21)

少女将被子整个盖过脑袋,卷缩的身体似乎终于忍不住抽泣,“修尔,我,还是不想死……我,我难道还不如一个盒子……我,我……呜呜……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哐的一声巨响将修尔的灵魂从另一个世界里拉回来,冰水从头灌下,肌肤上每一个麻木的伤口顿时齐齐刺痛起来,不知跪了多久的膝盖开始痉挛。他抬起比冰水更冷的眼眸。来者是亚特兰斯,单手拎着一片毛绒绒的像小鸡翅膀似的羽翼,切口齐平,鲜血已经凝结成黑褐色血痂,他单膝下跪向悠悠喝着咖啡的梅塔特隆汇报任务结果。

萨莎,亚特兰斯真的摸了你的羽翼。看到他的时候你是否喜极而泣?然后你对他说了什么,他又对你说了什么,你的表情如何凝固,你的脚步是否后退。最后,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请求他摸一摸羽翼……?

“嘭”的一声,镜面突然爆碎。

充满厌恶的浅灰色瞳孔映入一滴滴自指关节坠落的血珠,少年清冷冷的挺直脊背。眼前的一幕令亚特兰斯懵了。

修尔的视线移向落在阳台上梳理了很久羽毛的鹦哥,小家伙展开翅膀咻的飞走。他用完好的右手推开亚特兰斯,弯腰拎起睡衣,兀自甩掉衣服和头发上的玻璃渣子便一声不吭的离开卧室。

“不要,创神知道我等这天等了有多久。”没想到亚特兰斯也会有任性的表情,常年练武的粗糙手指在如玉肌肤方才还灼痛不已的地方打圈圈,金色的眼眸却盯着如实反映在镜中少年脸上那一点点盛开的嫣红。

痛苦着。茫然着。挣扎着。畏惧着。娇媚着。迷离着。喘息着。无力着。死撑着!

身体已经近乎瘫软,在放松的情况下不会很痛。亚特兰斯这么想着,用一只手扳过他的脸,对着那张微微喘息的薄唇印了下去,除了昏迷这是遭到反抗最弱的一次,可以让亚特兰斯尽情掠取。总觉得他身上很香,很诱人,是某种花的气味吗?据说有人生来便带着奇异的香味,应该就是这种了吧。越是深入,越是浓郁,越是无法自拔,宛若进入一片迷魅湿地,只想沉迷下去。

少年猛然闪步却还是慢了一拍,被亚特兰斯锁在镜子前方进退不得。不得不说,五年后的亚特兰斯身手好极了,特别是那神出鬼没隐匿气息的本事,他已经可以把这个当成日常了,难不成五年里接受的是暗杀训练?

为了不造成反感导致过激的反抗,俯下身子的亚特兰斯小心翼翼的缩进两人脸蛋的距离,“……kiss。kiss就放你走。”

在少女眼中立体的五官英俊迷人,不着一缕的上半身有着小麦色健康肌肤,晴空般蔚蓝的短发还挂着水珠,身上散发出刚沐浴后的香波清香,温柔笑着的双眸泄露了他的好心情。不过,对这样一张意欲索吻的英俊脸庞,少年只想狠狠来上一拳,并且真的这么做了。而下场则是……

站在大镜子前脱掉睡衣,看了半天都觉得没什么不同寻常,但确实有灼痛感,不是幻觉。房间里冷不丁的冒出个人声,似乎挺开心,“快要长羽翼了。”

“唔!”

不知什么时候亚特兰斯就进入房间里了,汗水和露水湿了衣衫,说完那句便自顾自的脱衣服去冲凉。从小时候开始亚特兰斯就不是个合群的人,他就像一匹凶恶的独狼,最喜欢群殴(一个人殴一群人)的刺激,救被欺负的萨莎也是因为眼前碰巧出现了干架的机会,无论父母长辈没人能干预他的步伐,如今却愿意栖息在少年身边。只不过少年并不乐意,而且相当反感。

手指抚过少年红肿的唇,亚特兰斯轻声自语,“萨莎,我答应你会保护好他,即使拼上性命。”

生下来、活着、去死(22)

伤势恢复的比想象中还要慢,原因不外乎之后又崩裂了几回。明明只是些皮肉伤,那么浅的口子都能反复崩裂搞得亚特兰斯之后两个月都不敢在醒着的时候碰他,“公主大人”的贞操还真不是能轻易拿下的。两人共处的日子很快过去半年,不说别人,修尔连雷米尔一面都没见到,梅塔特隆也没见着。每一天每一天都和亚特兰斯面对面,但是,对萨莎的愧疚却在自身难保的日子中渐渐退却。

“萨、萨莎……”少年脸色变了,有些苍白。

“我还没有说完!”少女打断少年的话,“我有两个必须要实现的愿望。第一个,我想救治一个人,我只做过你的医师,所以我只救治过你。但是,你今后还有很长一段人生,我想永远做你的医师,让你远离病痛和死亡,可是,不行了……答应我,不要死,不要让我以前的努力白费,不然我会哭泣的,男孩子不应该让女孩子哭泣。”

少年修尔沉重允诺,“好,我答应。”

“……!!!怎、怎么可能,明明长得那么美丽可爱,怎么可能是男孩子!梅塔特隆大人……”

“即使你用哀求的眼神望着我,我也没办法把他变成女孩子。可是啊,亚特兰斯,喜欢的心情和‘男孩’‘女孩’有什么必要关联吗?”

“……”电光火石的瞬间,亚特兰斯觉醒了不得了的东西。

“啊……不,梅塔特隆大人,那个……稍微……”

梅塔特隆好笑的看着亚特兰斯突然涨红的脸,“小伙子,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直白的回答我就行了。”

“是,喜、喜欢。”

“老子是男人!”

“我管你!”

“你发什么神经!……唔嗯!!!”

“……我?”记忆没出问题的话,第一次见面时这家伙正要刺杀自己。

“总之,这件事完成之后梅塔特隆大人允许我带你远走高飞。你越是长大,生命越是危险,他们是不会让你活过成年的。”

“什么意思……?!”怜悯的眼神,疼爱的眼神,自以为无私奉献的眼神。火大,当真火大!

“不,担心你的是……”说不出口,那个名字说不出口。少年闭上了嘴巴。

“萨莎?”亚特兰斯轻松地说出了口,“但她比起我一直更担心你。直到最后,都请求我替她照顾你。照顾,放弃了她的你。”

“我!……”似乎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口边才发现根本没有解释的余地,萨莎的死完全因为自己的自私,善良的她是最无辜的。等等!亚特兰斯只是带回了萨莎的一只羽翼,这又不能确定萨莎真的死了,再怎么说他和萨莎也是死党,怎么就没想到呢!修尔的眼睛亮起来,“萨莎是不是还活着?”

生下来、活着、去死(20)

在晨光中睁开眼睛,身边有熟悉的气味和温度,红色短发少女睡觉的时候总喜欢把脑袋深深埋在枕头里,被子盖过太阳穴只露出一小片额头。她曾说“人的生命气息在凌晨两三点最弱,所以一定要看着你度过‘危险期’,到四点我会自己挤上来睡觉的,不用担心。”随着呼吸少女的身体轮廓微微起伏,少年修尔轻轻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身边动了一下,随后传来少女闷闷的声音,“起来了?”

“嗯,你继续睡,我起来了。”少年修尔望向她,长满红色短发的后脑勺朝上,脸蛋还埋在枕头里,他一直怀疑这样的睡觉姿势会不会窒息,至少也应该呼吸不通畅。

“为什么要把头发剪掉,明明那么美丽。”眼神和五年前已经大为不同,从凶恶变成了硬气,气质更为沉稳干练,体格也更加高大健硕,看上去相当可靠。亚特兰斯抱着他朝反方向走去回到修尔所住的房间,熟练地替他处理伤口。

不对,什么地方不对劲,违和感越来越浓。少年修尔警惕着每一分每一秒,但亚特兰斯只是专心的给他做伤口消毒。情况很奇怪,少年心中如是想:先阻止气氛继续奇怪下去,主动出击!“……五年你到什么地去了。”

“在担心我?”

目前从梅塔特隆身上学到的东西有三点:其一,即使再弱小也不小瞧对方,即使再无害也不放松警惕,小人物有大用场。比如亚特兰斯;其二,铺撒人际网,不明确敌友之人皆先善交,以怀柔政策和人格魅力笼络,日后总有一用。如宴邀众女神;其三,事前准备尤其重要,花费时间和精力是确保结果的必要过程。

与肌肤上的冰冷无关,体内的血液沸腾起来,少年修尔低下头隐藏忍不住的笑意:让我看看吧!你可以将我逼到何种程度,梅塔特隆二哥哥!

梅塔特隆带着下人离开,在转出走道时回首看来的最后一眼正好与少年修尔对上,修尔只觉得背后一僵,那个眼神、那个仿佛在说着“你太嫩了”“你太无知”的眼神,有什么自己没考虑到的事情要发生了,梅塔特隆还藏了什么特殊后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梅塔特隆玩转着梨花木盒子站起身,笑容似乎另有所指,“亚特兰斯,他接下去交给你照顾了。等伤养好了我们一起去探望米迦勒夫人,据说她日子过得还不错。”梅塔特隆的视线这时候才转到被迫跪地的少年脸上,“在这之前,就算你改变主意求我要解开缎带我也不会答应。”

这就是梅塔特隆的手段吗?让杀了萨莎的亚特兰斯照顾真正令萨莎死亡的凶手,叫两个罪人面对面,时时刻刻提醒对方身上背负的罪孽,然后再探望下一个胁迫目标,并且不接受中途反悔。“据说娜塔莉亚日子过得还不错”,因为那种理由被米迦勒强娶,可能会“还不错”吗?修尔心中发笑,若比耐心,梅塔特隆显然更胜一筹,这家伙就没有心急过。

“第二个愿望其实已经完成了,我想说出来和你一起分享。今天早上,亚特兰斯摸了我的羽翼,真的,真的,很高兴……”

少年微微发抖,“萨莎,够了,别说了……”

“我不怪你,每个人都有即使舍去性命也必须要保护的东西,恭喜你找到了这样值得你付出东西。很久以前我就放弃了成为拉斐尔老师助手的梦想,我的觉悟还远远不够。我不能忍受将生命体作为试验对象对待,虽然知道这是研究必须的过程,但我说服不了自己。刚认识你不久的时候拉斐尔老师曾问我,‘与道德和责任作斗争,你做好这样的觉悟了吗?’什么都不知道只有一腔热情的我当即点头,现在才知道自己的肤浅。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我或许会听老妈的话不选择医师这条道路,但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何况今生开心的事还是比不开心的事多。”

这种气魄!亚特兰斯突然意识到,才不是什么少女,是少年,纯粹的少年。即使外表再秀色可餐,身体再纤细柔弱,也不是可以被轻易征服的。但在身心都已经进入状态的时候,他是怎么清醒过来的?

与此同时,一位罕见的客人登门拜访了梅塔特隆。金碧辉煌的接客厅中,在宅子所有地方都可以自由活动的魔兽幼崽们出于本能都离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远远的,一脸警惕的望着她。

“来晚了,抱歉,‘红’小姐。”

含糊在舌尖的湿濡呓语被吞噬殆尽,袭着意犹未尽的欲望探向红缨之雏丘,晨星黯淡朝阳仍昧之际一室春光迸射,皎皎玉肌凭现朵朵红梅,挺拔的脊梁因为羞耻而颤抖躬屈着,仰升的下颌线条令人神魂颠倒。喘息渐重,荷尔蒙的湿气在镜子前蒸腾。

少年睁开眼睛,勉强稳住视线汇聚焦点:镜中如此娇艳的“少女”,是谁?

生下来、活着、去死(23)

身体在瞬间转了一百八十度,手臂被反剪到背后,脸面与镜面紧紧相贴,痛呼声成功关在嘴里,但惊呼却溜出齿关。混蛋!脱衣服的速度真越来越快了!“呜嗯……住、住手!”

正当少年惊恐于刹那间划过大脑的奇妙体验,轻轻的低笑声荡在耳边,“知道吗?天使,最敏感的是翼骨,也就是翅膀根部。你终于即将长大,‘公主’……”

“放手!混蛋!”

静立在镜子前,盯着镜中的清瘦少年,一米五的个子,骨架纤细玲珑,姿容端庄秀丽,面色沉静如水,肌肤好得似极品美玉,气质孤傲,眼神清冷,不需要任何装饰就连睡衣穿在身上也自有一股子轻飘飘的遗世独立之风。他在蒙蒙亮的光线中伸出手触碰镜中人,像,太像了。

克雷西亚,我的……母亲大人。

“怎么了,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美丽了?”

为什么每天无论早晚都要被个大男人动手动脚,还抱着睡觉?!

几乎每一分钟都会冒出杀了他的念头,但一思及现在出手定会被梅塔特隆发现自己能使用“时间领域”的事实,又硬生生将杀念压下去。杀人不是不敢做,而是要做得漂亮,做得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境况显然不行,只有忍耐。

被噩梦惊醒之时天才蒙蒙亮,亚特兰斯早已到院子里练剑,发泄他过剩的精力。就着微弱的晨光少年发现清瘦的手臂和胸膛上又多了几处吻痕,漂亮的手指厌恶的插入被迫蓄长的发狠狠搅动,“该死的!”突然觉得右后肩胛骨处有奇怪的感觉,好像有点发烫又有点痛,摸着没什么异样,扭头也看不到。昨天晚上挣扎的时候弄伤了吗?这种地方,一般不会伤到吧……

“看来你明白了,我再问一遍。现在,还喜欢他吗?”

“喜欢!”

“要不要和我定个‘契约’呢?他的将来会变得很险恶,为此需要你的力量……”

“确实很美丽啊那孩子,但,他是男孩子。”

“男——孩子?!!!”

“对,和你一样,是男孩子。”

突如其来的强吻,越是挣扎越是被施予暴力,弥漫着鲜血的痛楚在口腔和肌肤强行爆裂,方才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泛红,亚特兰斯没有想到一直给人柔弱无力印象的他竟能反抗到这种地步,劲道渐渐失控,不知不觉中连手刃萨莎的怨气也一同撒了出来,回过神时少年已经晕了。看来身体柔弱是不争的事实。

一边重新替他包扎伤口,脑子里回想起六年前被梅塔特隆叫到走廊里的对话。

“你喜欢他?”

“由我来保护你的意思!”

“你凭什么以为有资格保护我!”

“就凭我喜欢你!”

“不,死了。”

“别骗我!你怎么可能……”

“为什么你可能我就不可能?”亚特兰斯凝视了会儿少年哑口无言的表情,道,“我无法违抗梅塔特隆大人的命令,六年前我就与大人签下‘契约’,这五年里一直在接受正规训练。一切都是为了你。”

少女拽了拽被少年弄松的被子,紧紧裹好后才又传来闷在枕头里的说话声,“刚认识你的时候我每天都很害怕,我怕自己处理不了急症,怕你因为我的失误和无能被延误治疗而死亡。当半夜你病情恶化的时候,我好几次手足无措只会哭着跑去叫拉斐尔老师,又不敢大声哭,被拉斐尔老师训诫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改掉这个坏毛病。但是现在,即使附近没有拉斐尔老师只能靠我一个人,我也不会再惊慌,我萨莎可以独自应对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急症。”

正在穿衣服的少年修尔静静听着,萨莎看上去性格大大咧咧少根筋,但真正少根筋的人是无法胜任医师这份细致的工作的。萨莎从来不袒露心里话,今天很难得。

“我小时候被拉斐尔老师救回一命,所以我希望,至少在一生中我能够凭自己的力量救治一个人。修尔,你给了我这个机会,谢谢。是你令我没有放弃梦想,是你令我一直努力不懈,也是你让我品尝到成功的喜悦,更是你告诉我,一个连飞行都做不好的天使也是有价值的。我知道,在我来之前负责你的是一位很优秀的前辈老师,他一定不会犯我常犯的那些傻错误,也不会在你痛苦难受得要命的时候手忙脚乱翻书去寻找解决方法,我一直让你吃更多的苦和更多的药,但你从来没有怨过一句。修尔,真的是很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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