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澜思忖未定,庭院内又传来了脚步声,他便轻手轻脚地又回了沈元洲锁他的卧房,将门原样锁紧。他屏息凝神藏在房中。沈元洲并不敢说他在这里,而他也并不想被沈知远知道。
这次进房的却是三个人,除了沈知远和沈元洲,还有一个听起来有几分僵硬微跛的脚步声。
“其实沈公子喜欢,便多玩几日无妨。”一个嘶哑却低柔的声音从房中传来。洛澜心中一凛,知道说话的人应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袁非。
洛澜一怔,忽然意识到,白琉玉的神智和记忆只怕被人用筑梦丹之类的东西改写过。
此刻白琉玉神智昏乱,洛澜又试着问:“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袁先生……不对,不是袁先生……是我看到的,是灵犀山庄的人,是洛澜和沈锦墨一起,把我父亲杀了,把我送去天极阁……都是洛澜做的……”白琉玉颤着声音说,秀美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沈元洲应了声是,接着,屋内传来拖动重物的声音,白琉玉的呻吟声,以及一声清脆的落锁声。两个人的脚步匆匆离了房间。一时间,屋内只余下了白琉玉仍然有些急促的喘息。
洛澜待在旁边的房中,心想,沈元洲果然没敢与沈知远说自己在此的事情。
沈知远这个亲儿子养得……也是糟糕得很。
沈知远摇头道:“先留几天,或许还有些用。等以后灵犀山庄的势力并过来,你爱拿他怎样就怎样,杀了也行。”
又道:“你小时没在我身边长大,为父年近不惑了才知道有你。我一直觉得亏欠你母亲,一直对你宽容,又想好好经营一个山海书院交到你手中。你也要争些气。你不是喜欢那个韩家姑娘?为父已经着人与你去说了亲,韩家也答应了,年后便给你们风风光光地成亲。以后收收心。”
“……多谢父亲。孩儿只是从没见过这样不男不女的淫宠,一时新奇…以后再不敢了。”沈元洲小心翼翼地说。
“好罢。”沈知远点了点头,他内功深厚,感知隔壁是一间空房,知道这位袁先生惯常说话爱打哑谜,也不去深究,便与沈元洲一齐,又叫了个子弟来搬白琉玉所处的铁笼,数人一同离了屋子。
袁非跛着脚走在最后,忽若有所思地道:“下次定要好好与我喝一杯茶啊。”
沈知远回头道:“自然,袁先生无论何时有空,沈某都愿奉陪。”
“无妨。”袁非悠悠地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也轻易玩不坏的。既然玩够了,就麻烦沈公子帮我把他送回藏星楼吧。”
说着,袁非僵硬的脚步声却动了起来,却是向洛澜藏身的房间门口走来。
“里面可有人?”沈知远皱眉望向沈元洲。
“没用的东西!”沈知远气得将一个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袁先生的东西岂是随便碰得的?快还了回去,以后也不许往藏星楼去!”
又长叹道,“元洲,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元洲嗫嚅半晌,自知理亏,忽又自暴自弃地低声说,“反正父亲对我失望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父亲就是喜欢那个姓洛的。”
袁非说话的声音很是奇异,像是在唇齿间被砂纸磨过一般。但这柔而缓慢的语调,洛澜却总觉得似乎有几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小子胡闹,再也不敢了。”沈元洲老老实实地说,“还请袁先生把这小宠带回去吧。”
沈知远叹着气道:“犬子欠管教,冒犯了袁先生,袁先生莫要往心里去。” 听这说话的态度,似乎对袁非很有几分尊重忌惮。
说完了这几句,白琉玉眼睛里的恐惧化作昏茫,又夹着腿哼喘:“小狗喜欢被操…喜欢被人捏骚豆子…呜…不要捏…好疼…不,好舒服…再用力捏…”声音破碎地胡言乱语起来。
洛澜心思电转,已知道了山海书院此刻的密谋。
他现在已经与锦墨的天极阁有了联系,若是将被弄成了这样的白琉玉当众带到英雄盟会上去,灵犀山庄当真百口莫辩。若山海书院当众振臂一呼,令各大武林世家当众对灵犀山庄发难,确实是难以解释。
见房内没人,洛澜起身,看了看沈元洲关他的房锁。这锁原不是专门拿来关人的,洛澜在房内转了几圈,在窗边寻到一根木条,在门锁上随意拨了几下。他手脚现在没有力气,真要跑还跑不得,但出来看看白琉玉倒是不难。
沈元洲的卧房内,床榻间一片狼藉,而床脚却置了一个漆成金色的铁笼,笼门落了重锁。白琉玉赤身裸体地蜷伏在内,如受尽凌虐的小兽一样瑟瑟发抖。他遍身是指痕咬痕,层层叠叠摞着青紫,背上股间还有未褪尽的鞭痕,模样凄惨难当。
洛澜曾在白家见到白琉玉一次,也知道他算得上是无辜受难。见他此刻凄惨若此,心中有些不忍。白琉玉一抬头,视线正与他相对。认出洛澜,白琉玉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极恐惧的神情,手足并用地蜷到笼子的角落,颤着声说:“你是洛澜!对,就是洛澜把我送去天极阁……”
“你尚年轻,却不知纵情声色最是消磨人心。”沈知远长叹,又道,“节制些,以后将那韩姑娘娶进门,再多纳几个良家姬妾,这种东西就不要碰了。”
沈元洲连连点头称是,心中却隐隐想,韩芙蕖好看倒是好看的,但那些名门女子,哪里有这样的淫宠好玩。但这话他却不敢再说了。
“走罢,先和我一起去给袁先生请个罪,免得他心里怪你。”沈知远叹道。
袁非却只笑而不语,又望了一眼那不应有人的空房,随着沈知远等人走了出去。
“不……没……”沈元洲嗫嚅着没敢说话。
袁非走到门边,停了片刻,忽然轻轻笑了。
“自然是没有的。此刻不是时候,就先不见了罢。”他意有所指地说完,便回身向沈知远道:“就麻烦沈先生与沈公子受累,帮我搬这小宠了。”
“你……”沈知远声音里的怒意缓缓掺杂了几丝无奈。
“元洲啊……”沈知远长长地叹着气,“你才是为父的亲儿子,洛澜锦墨薛晓那几个,说是义子,其实也都是养来有用的狗,有什么在乎的。”
沈元洲迟疑一会,又道:“父亲还说要对那个姓洛的以礼相待,我心里……憋屈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