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你带着这个做什么?

是朋友的对吧？朋友不小心落在你这儿的？

你站走廊里问他，见他弯下了腰。

你看着他慢慢长大，从比你矮一个头，到与你一样高，然后到你挺直了腰背也只能望到他的肩膀。

别再揉我的头了

现在的他会在你摸他脑袋时侧过身子躲开，用张开后足以包裹你两只手的手掌，握住你纤细的手腕。

少年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直，他攥紧了拳头，瞳孔睁大，眼中的翠绿被滔天的恨意淹没。

你突然心疼，抱住他发抖的身体。

别害怕，从今往后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你辩解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赤脚在绒毛地毯上踩了几步。

他在你身前蹲下，推着你的肩膀抵到沙发扶手上。

那个人送你回家，我看到了

他亲了你

他指了指玄关的方向，

随着年岁增长，你懂的事情他也渐渐都知晓，他比你高，也比你强壮，你能压制住他的似乎也只有姐姐这个身份了。

是姐姐最近太忙了，疏忽了对你的

忙什么，谈恋爱吗？

那场灾祸带走了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如果弟弟还活着，应当也是与他一般的年纪。

他应该读国小，可能是三四年级，结交一群年纪相仿的同学，无忧快乐地成长。

你将艾伦带回了家。

别打她的主意。

其实你转身时就给艾伦发了条信息，

你说「回家」。

艾伦，你姐长的好漂亮啊

有个打着耳钉的男人看着你的背影，朝艾伦揶揄。

然后艾伦也顺着望过去，他看到你漆黑乌亮的头发荡在脑后，是你早上刚吹干的。在风里，你的发梢弯成了一枚小勾。

可现在，点燃的烟头夹在他两指之间。他拿烟的动作是那样熟练，吸烟时又是那样沉醉。

薄薄的唇瓣含着烟嘴，眉头蹙着，眼睛半眯，那副表情不像是在吸烟，反倒像在同烟蒂深吻。

艾伦看到你了，他将那口原本要吐出去的烟球咽了下去，然后右手放下，夹住烟垂在腿边。

你这样看起来很不良。

在你的一再要求下， 他把头发在脑后扎了个揪。

还有，他最近总和一些奇怪的朋友出门，其中一个还染了一头张扬的红发。

你发现你真的摸不清艾伦的想法了，又或者说你从来都不了解这个弟弟在想些什么。

你只是清楚地知道，他长大了。

你该高兴才对，毕竟你弟弟还有安全意识，不会给你惹出什么事来

<h1>小狼（艾伦）</h1>

你是在一个下雨天把艾伦带回家的。

那一天天空很暗，空气很黏稠，破旧小巷里堆满了居民们不要的杂物。

是我的

艾伦系好鞋带站了起来，手掌按在门框上。

避孕套姐姐没用过么？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的？

是他解开衣领，脖间逐渐耸高的喉结，还是他脱下外套，躯干上越来越结实的肌肉。

又或者是那天帮他清理衣服时，从他口袋掉出的一盒避孕套。

你让艾伦在这里住下，反正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也很寂寞。

那之后，你多了一个弟弟。

像是要把所有来不及给予弟弟的关怀都奉献给他，你极尽所能去扮演好一个姐姐的角色。

在医院实习的你很快就处理好他腿上和额头的伤。

原来不久前他的家庭遭遇变故，父亲失踪，母亲被入室抢劫的歹徒杀害。

后来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问他。

你们做了吗？

在我每天换鞋的地方。

你其实没想刻意隐瞒正在交往的事实，只是不知为什么，你总觉得说出来艾伦会生气，但你也没想过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担忧。

姐、姐姐28岁了，交个男朋友也很正常啊

他侧过头，曲着手指在鬓角挠了一下。

纵然语调不愠不怒，你还是惊地手指一松，水杯应声滚到地毯上。

打翻的水流了出来，润湿你的裙角，他的裤腿。

现在你们面对面坐在地毯上，你想，你这个姐姐的话还有那么点作用。

艾伦，你怎么可以抽烟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迷恋这种东西了

是他无论如何也想要拥抱的月亮。

啊。

他应了一声，然后将火光不明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指间燃烧的烟丝闪烁着，忽明忽暗。

在烟头快要烧到他时，你放弃了。你笑着跟他的同伴们打了招呼，说有空来家里坐坐。

对方也都识相，他们抽出兜里的手，挥手叫你姐姐。

出门倒垃圾时，你看见他们在一起抽烟，直觉告诉你他们聊的不是什么好的话题。

你站在光下，他站在巷子的阴影里。

你从未见过他吞云吐雾的模样。你理想中的艾伦，不应该与抽烟酗酒沾上边。

朋友这么安慰你时，你丝毫不觉得欣慰。

你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艾伦他，最近又蓄了长发。

他蜷缩在巷子深处的一角，身下是一滩混杂着淤泥的血水。及肩的长发被雨水浸湿，垂落着凝成一缕缕像松密的梳齿。在黑色的缝隙间，你看到两抹绿幽幽的光。

像丛林里受伤的小狼。

你突然想起8岁时意外身故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