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妈妈发来的微信，她说：舟舟，下个月中秋节，你回申城吗？

紧接着，她又发了一条：我问过你们领导了，中秋节你没有工作安排。

隔着手机屏幕，周舟都能脑补妈妈拿着手机，一脸苦大仇深、殷切期盼的表情。

她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发现再也没有第二个电话进来。

纪开言对她的关心，大概也就到这里了。

两条微信，一通电话，已是极限。

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作到这幅田地的？

这一脑震荡，怎么就没把她震出个失忆来？

脑震荡的脑子有点儿运作不良，周舟思绪混乱，只能轻叹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悬浮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原来他眼里端庄、高雅的女主播，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清纯。

人没事？

周舟一愣：纪开言这是又调头回去找她了？

惨败的脸上有了点雀跃的血色，她对自己说，原来纪开言还是关心她的。

可酒保劝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有陌生的男人靠上来，冲他说：给这位美女满上，我买单。

酒吧里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生意为大，酒保没再纠结，立刻给周舟倒了第二杯酒。

同时，在酒吧二层，也有人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

我们离婚了，你爸爸再娶个年纪比你还小的后妈，这事传出去，你还怎么嫁人？

这些道德绑架好似紧箍咒，在周舟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娟秀的脸上写满了烦躁，她用手敲了敲吧台：一杯威士忌，不加冰。

你自己不敢离婚，为什么要拿我做借口？

*

采访之后，周舟再见到纪开言，就是在ts酒吧。

严格来说，是ts酒吧的地下车库。

第一条是一笔五位数的转账，备注衬衫。

第二条：今天忘戴套了，你记得吃药。

第三条：下次不会了。

她的父母三年前开始闹离婚，家里的气氛万分压抑。母亲精神好的时候，就要扯着一众亲人好友去打小三；精神不好的时候，就在家里哭哭啼啼。

打那儿以后，她最常对周舟说的一句话就是：舟舟，你回家来。你回家了，你爸爸就会回家了。

可周舟知道，爸爸永远不会回家来了。

<h1>07-第一次</h1>

秦颂走了以后，周舟毫无睡意，只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

可说是发呆，脑子里思考的依旧是纪开言的事。

仿佛是与远在申城的母亲产生了链接，周舟的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这下，她发呆的主题又从自己和纪开言的关系，变成了该找什么样的理由不回家。

她确实很久没回家了，不是因为工作忙，只是单纯地不想回家。

周舟失望地放下双手，将手机握在手里，继续着瞪天花板发呆的丰功伟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心里的手机叮了一声。周舟好像等了许久，快速地划开手机屏幕。

只一眼，她又露出失望的神情。

可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它又突然响了。

这次是连绵不绝的电话铃声，来电显示跳动着纪开言三个字，她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拿住手机。

周舟好不容易捧住了手机，铃声也停了。

可是这种程度的关心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冬天就要完婚了。

完婚之后，郁洁就是他的合法妻子。届时，她如果再和纪开言牵扯不清，那就是连法律标准都不齿的第三者了。

纪开言站在灯光的阴影处，利用二楼挑高的视野，看见那个陌生的男人，从指缝间，把一颗药丸放进了周舟的杯子。

可周舟毫无察觉，只是扭过头来和他说话。

金丝边眼镜后面的桃花眼，露出来玩味又危险的目光。

周舟在心里抱怨着，接过斟满的酒杯就一饮而尽，但因为喝得太急，她被辛辣的酒气呛到，用力咳了好几下。

她心里好像有个叛逆小孩要造反，于是她憋着眼泪，又要了一杯。

酒保谨慎地看着她，犹豫着还要不要给面前这位陌生的女客人倒上第二杯。

那是周大主播长这么大，第一次单独去酒吧买醉，仅仅是因为妈妈的一大串抱怨

周舟，我和你爸爸拖了这么多年不离婚，还不是因为你？

我所有的心血都花在你身上，让你锦衣玉食，无忧无忧地长大。现在你名校毕业，还进电视台做了主播，下一步就是找个好对象结婚生子。我和你爸爸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婚？

第四条：我刚才经过了ts，关门了。

ts酒吧关门了？

周舟看着最后一条微信，陷入了沉思。

她心生悲凉，想着该说些什么回复母亲的时候，手机又叮咚叮咚地响了好几下。

周舟愁眉苦脸地举起手机，准备好了迎接妈妈炮轰般的道德绑架，却看到纪开言发给她的微信。

还是一连好几条。

她顶着一个轻微脑震荡的脑袋，想就自己和纪开言的关系展开一场深刻反省。可反省的八字还没一撇呢，手机响了。

她保持着脖子以上不动的姿势，艰难地从枕头一侧摸到自己的手机，发现纪开言给她发了两条微信

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