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迅速扯过餐巾纸接在桌前。一根薯条啪嗒掉在餐巾纸上，她捻起来，径直吃了。

她动作太过熟练，杰登探员停滞了几秒钟。

敢不敢打赌。

你到底想说什么？

解释起来挺麻烦。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打赌？

你的表情在怀疑我，是否串通了这里的人给你设下圈套。

女生将牛奶倒进咖啡中，看着白色奶液浮现在黑褐色液体中，涟漪丝丝。不等他回答，她继续追问。

你相信时空跳跃吗？

在迷乱的记忆与梦中，男性的欲望爆表了。

不该有的冲动突破了他的某种屏障。想吻她，想抱她，从那机器人怀里夺走她。

自己居然对小姑娘产生了逾矩的爱意，不仅这样，还在上一次轮回向她表白。

好吧，感谢你。

权衡了一下，顶着冷雨驾车回到空无一人、冰冷的公寓，倒还不如在她家借宿。

是我麻烦你了。

女性对仿生人甜度过高的痴迷，让他觉得舌尖上红茶的余韵都开始发苦。

爱他，是爱。但是我又算了。说这些也没意义。对不起，诺曼。我不该又把你拖下水。但我没有别人可以求助，我信不过别人。

她向他道歉，但他不想听到这句话。

她的语速慢，但很有条理。诺曼听进去泰半，身体上的寒冷和脑神经的痛苦却让他萎缩着发抖。

这倒很像。

是啊。但终结者们，是为了终结自己种族的存在而来杀死过去的人类们。有点讽刺。更可笑的是，其中一名，还傻乎乎的和目标对象相爱了。

在陌生女性的沙发上歇息，让他有点别扭，但对方的态度随和自若，仿佛这样照顾他，已经习以为常。

谢谢你。你该解答我的疑问了，利蒂希娅。

叫我莉蒂。

抱歉，后厨那边出了点故障，松饼暂时无法烤制。您考虑一下换其他的？

汉堡套餐，七分熟。

男人的语气有些迟疑，但仍旧说出了自己想吃的东西。

已经开始觉得发冷的杰登探员，道过谢，接了杯子啜饮，视线却离不开她洁白纤细的手掌。

接过杯子时的偶然触碰，女性常年敲击键盘的指尖带着薄茧，让他的神经瞬间触电般麻痹。

强自镇定着，但茶一入口，他更惊讶了。红茶的甜度正适口，是他喜欢的稍甜程度。

杰登？你来的好早。

似乎意外他的提前到来，那双浅棕眸子睁大了些。

你怎么做到的？你能预言下雨和车祸时间，却不能预测到我会提前来找你？

他的心里开始疑虑、忐忑。

熬到两点半，他立刻冲到休息室，去倒了杯难喝到爆炸的速溶咖啡。平日里喝不进口的咖啡，居然也没了味道，盯着电视，浑然不觉身旁同事来来去去换了几茬。他也不在意谁在身旁，早已习惯孑然一身、独来独往，却被意外出现的女性激起了兴趣。

14:46.

她的嗓音低沉，却带了犹豫，似乎在后悔对他的邀约。

晚上见。

他的回答过于干脆，令她细微的叹气，拍了拍他的肩，推门走了。

下午一点五十八分，开始下雨。两点四十六分新闻会报道高速路有汽车侧滑撞进隔离带，但无人伤亡。如果我说准了的话，请你七点钟前到我家，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你最好早点打卡下班，错过六点钟你被临时抓包的任务，我还可以请你吃晚饭。

利蒂希娅一口气说完，专心啃起汉堡。

有趣。赌了。希望不是什么见鬼的国家机密事件。

点了份甜食，诺曼的视线疑惑不解地落在对面女生身上。

待服务生转身离去，让他好奇的对象又开口了。

松饼没得吃，换汉堡吧，七分熟。

她似乎笃定了他的回答，眼都没抬，认真吃薯条。

赌什么？

好奇心害死猫。诺曼多年后还在吐槽自己当时的冲动和好奇，但他永远不曾后悔接下这个赌局。

诺曼总觉得面前女生看他的表情，有些温柔的悲哀，他似乎见过这神情。

没有立刻回答她，抿紧薄唇，他脸颊上的旧日疤痕更加明显。

沉默良久，他刚要开口，两份盘子满满的餐点端了上来。

唔，不能否定这种理论。

那么时间轮回呢？

女生抬眼看着诺曼杰登探员的眉毛蹙起，挤出几丝抬头纹。

一样。不加青椒。

女生点单格外迅速，但不加青椒这点，他觉得似曾相识。

诺曼啜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摸着下巴看她。

表白。对，表白了。

利蒂希娅起身，为诺曼拉好毯子，按动沙发按钮，连沙发和他一块儿移到壁炉前，又操控沙发变成舒适的单人床。

谢谢。

被炉火烘暖，诺曼几乎瞬间陷入睡梦中。

呼我倒感谢你信得过我。

打了几个冷颤，诺曼又缩得更紧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冷？谈太久了，你该歇会儿。雨下的很大，外头太冷，你今天将就在沙发上睡吧？我把沙发放开，挪到壁炉前，能让你暖和些。

捧着脸庞，女性一脸甜蜜，思念着恋人。

康纳，后天就会再次出现这次他会不会又用蹩脚的谎言骗我去废屋呢？他好可爱，傻傻的仿生人。

你很喜欢他？那个机器？

莉蒂

奇怪的感觉，明明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她，似乎已经呼唤她无数次。诺曼抿了抿唇，眯起眼睛。

盯着他的小动作，利蒂希娅微笑了，开始述说这一切。

才喝了几口，他憋不住轻咳。

你受凉了，再喝点热茶，我去给你拿条毯子，千万别感冒。

利蒂希娅见他精神有些不济，等他又喝了一杯，才拿来毯子给他盖好了，示意他躺下来谈。

诺曼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但对方没生气，又露出温柔带了悲哀的表情望他。

进来吧，外面还在下雨，你一会要咳嗽了。

屋主接过他打湿的外套，挂在壁炉边烘着。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煮了壶红茶，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端起茶杯递给他。

【突发新闻：高速公路】

他连题目都没看完，转回办公室抓起外套，冲进车里一脚油门，奔向她留给他的地址。

敲开那扇看起来有些熟悉的门，女性朦胧的睡颜出现在门后。

她对他的态度太奇怪，他泛起无尽的疑惑。

第一滴雨落在窗台上时，诺曼反射地看了显示器上的时间。

13:58.

望着她沾了酱汁的唇角，诺曼杰登的心底突然涌现冲动，想帮她拭去，用自己的唇瞬间惊醒，自己居然对头一次见面的女性产生这种妄想？！

诺曼心里觉得蹊跷，她也没出声。两人沉默地吃完，利蒂希娅饮尽咖啡，起身，将一张卡片塞进他的左胸前口袋，压在ari终端那副墨镜下。

地址给你。晚上见。

女生直视他，神情平淡冷静。

松饼怎么可能？

杰登探员的话被服务生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