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是真的不在意学习以外的事物,或许是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就像催眠一样,久而久之,她连自己的大脑都成功骗过了。
总而言之,那次偶遇,他们只是朴素地互相打了声招呼而已。
然后就没然后了。
仔细算来,她已经有很多年,没和那对双胞胎兄弟打过照面了。
上次见面,似乎还是初中或者高中的时候。肖慈去爷爷奶奶家拜年,在附近的菜市场买水果时,恰好碰见了随陆母出来置办年货的兄弟俩。
他俩明显长高了,拥有了好看的身体线条,脸蛋似乎也出落得不错,成了一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帅哥。
肖慈很快便一门心思扑了上去,除了定期跟父母报个平安以外,几乎没有和外界交流的空档,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长此以往,她和那些大院里的小伙伴,也都渐渐断了联系。
只有陆正则还时不时给她寄去几封书信,做成了不咸不淡的笔友。
紧张的学习生活之余,这些信件就是肖慈难得的慰藉。她会在回信中提及最近发生的趣事,或者一些新摸索出来的学习经验,有时还会夸陆正则的字越写越漂亮,鼓励他勤学多练,拿卷面分很吃香。
陆正则&陆灵均:
女人呵,你的名字就是绝情!莎士比亚
这场小插曲之后,没过多久,肖慈就搬离大院,转到位于另一个城市的省实验中学直升班,开始了寄宿生活。
那是肖慈极为熟悉的眼神。
很多年前,一个名叫陆正则的少年,也会用这种眼神看她。
而很多年后的今天,长大之后的陆正则,轻巧地勾起嘴角,冲肖慈微微一笑: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只见他和旁边的同班同学说了两句话,然后自然而然的回过头来。
中午的太阳有些眩目,晃得肖慈眯起了眼睛。她抬起头,由下往上看去,恰好迎上那个男生的视线。
金色的日光中,肖慈看见那男生微微颔首,显露出俊朗的下颌弧线,两片湿润的唇瓣轻轻张开,似乎有些许惊讶。
肖慈的喉咙滑了滑,心中腾起一种微妙的可能性。
津源大学,一食堂门口。
肖慈站在那里,直愣愣地看着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熟悉身影。
因为她不想让他俩看见自己脸红的样子。
怪羞人的。
待到时过境迁,连当初拿点年少时懵懂的暧昧都变得模糊不清,几近消弭的时候。
空气彻底凝固了。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此刻渔翁少女肖慈不仅没有安慰兄弟俩的意思,还不动声色地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塑料电子表,拎起搁在旁边的花哨书包,礼貌地向陆母道别:我该回家预习了,阿姨再见!
然后就扭头走了。
仿佛他们只是一对认识,却并不是很熟的点头之交。
仿佛小时候发生的一切都成了过往云烟,翻篇之后,就彻底不再回头了。
就像肖慈在听到兄弟俩的明示表白后,也直截了当回了家,没有回头,连一次都没有。
陆正则似乎近视了,鼻梁上多了副眼镜,也多了分书卷气;陆灵均在右边耳朵上打了两个耳洞,吊儿郎当地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平时是怎么躲过校领导检查的。
这对双胞胎,要是放在肖慈所在的省实验里,妥妥属于校草级别。如果让级部里那几个知名花痴看见,还会冲上前去,大大方方地问他们要qq号。
不过肖慈没有那样的想法。
紧接着,下一封来信里,就会出现陆灵均乱涂乱画的痕迹,似乎在故意让他哥哥的字迹变丑。
但是当陆家兄弟也不断升学,迎来越发紧张的课业后,这些信件也越发减少。
直到前几年,肖父肖母买了新房子,把肖慈的爷爷奶奶接出老旧的大院,肖慈和大院的联系,就彻底断绝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那里拥有全省最顶尖的师资教育力量,本科升学率高得吓人,985、211录取率更不必说,而且以她当时的成绩,通过那里的入学测验简直轻而易举。
所以肖慈只听父母介绍了两分钟,就下定决心转了学。
省实验的学习节奏非常紧张,从初中阶段开始就泡在试卷里,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作业更是多到没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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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上看去,他挺拔的鼻梁上架了副金丝眼镜,左边镜框上,挂着一条金属细链,笔直地向下垂着,越过优雅的颈线,直垂落到好看的锁骨上。
肖慈忽然想起陆灵均右耳的耳洞。他们兄弟俩连配饰都要一左一右区分开来,当真是非常严格,或者说对彼此有诸多嫌弃。
纤薄的镜框后面,则是一双从恍然不可置信,很快恢复成波澜不惊,然后又微微向下一弯,带了些许笑意的眼睛。
那个身影混在一群小绿人中,在教官的口令下,一板一眼地稍息、立正、向左看齐,然后向前看,直到教官发出解散的口令。
整整齐齐的小绿人瞬间四散开来,恢复了平日里或耸肩或驼背的松散模样。有的在原地拉帮结伙,有的径直转头向食堂冲刺,加入午时抢饭大军。
唯独那个熟悉的身影,仍保持着笔挺的脊梁,宽阔的肩膀看上去令人安心。
肖慈竟然又和那兄弟俩重逢了。
还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这座大学校园里,以学姐和学弟的身份重逢。
这会是巧合吗?还是说
陆正则&陆灵均:
留给兄弟二人的,只有一个甩着高马尾的背影。
直至目送肖慈进了单元门,也没见她回过头,连一次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