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渔被他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了，见他似乎是真的找不到人陪他去，便无可奈何道：行吧，我可以跟你去，但你记住我们只能是师生关系，最多最多也就是好朋友，你可不能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一听到她答应了，俞磬之立马喜笑颜开，拍着胸脯保证：老师放心！我对你那可只有大大滴敬仰！

价格昂贵的音乐会门票上彩印着一只大大的龙猫，座位号是15排7号。

这种情况许渔并不是第一次遇见了，在她刚开始入职的前两个月里，就有学生往课堂论文里夹带情书，但身为教师跟学生谈恋爱是大忌讳，为了前途考量，她自然不会做出任何回应。

现在面对俞磬之，她也不会例外。

许渔思考了一会儿，纠结该用怎样的遣词造句才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天气冷，教室里都开了空调，瞧他这样一看就是杵在外边等了很久，许渔说不出来重话，只能小声地责备：傻瓜吗？干嘛站在外面不进来。

我都研二了！再进去听本科生的课，这不太合适吧。

俞磬之嘿嘿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像回忆起来什么重要事情似的，猛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门票递给许渔。

本学期最后一节课上完，许渔给学生们布置好期末作业，收拾好电脑往外走，走廊上的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穿着深灰色毛呢大衣的俞磬之站在教室后门等，见到她出来，像是迷路小狗找到了主人，急冲冲朝许渔大步走去。

许老师！

俞磬之大声的喊，许渔回过头去，看见少年朝气蓬勃的面孔上洋溢着红润光泽，标志性的小虎牙一笑就往外露，看了让人心情畅快无比。

姜遥先开门下车，随后极为绅士的绕到副驾驶门边替她拉开车门。

许渔缩在座位上看他，质问道：那这是哪里？

姜遥耸耸肩，坏笑着公布答案：这里是大众点评上评分最高的珺越酒店。

八点半？这么巧，她跟俞磬之听音乐会的时间也是八点半。

许渔不疑有他，继续说：那你们今天吃完后还去唱歌吗？

不了吧，搞完应该就躺床上休息了，明天正伟集团要来，我得跟刘院长去接待。

本来跟学生去听音乐会这种事情不宜声张，虽然姜遥知道的话不一定会往外说，但他面对她时性情不定，保不齐会发什么大疯，左支右绌不得章法之下，许渔只好半遮半掩回答说：我约了人去听音乐会。

姜遥听后笑得更加温柔：我跟学生约了聚餐在珺越酒店，你要去音乐厅那正好顺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拒绝也不合适，只好半推半就上了车，姜遥见人上来了，一脚油门踩下，开车加速往北边去。

要早点回来啊，别玩太晚！她前脚刚迈出门就听见林知秋在后面喊，

知道啦。

要是给林知秋知道她跟男学生出去听音乐会，肯定会着急跳脚，不得已之下，她只能撒谎说是约了同事出去逛商场。

<h1>第五章 玻璃</h1>

十二月的时候，学校总是特别的忙碌。

许渔有很多年度总结需要写，还有些项目赶进度结题，生生没给她折磨死，终于到了月末，圣诞节要来了，在平安夜的前一天，她总算是踩着时间尾巴完成忙完了所有该做的事情。

许渔接过来后细心折叠放进包里，宽慰自己说，就算作是放松放松，毕竟当老师的偶尔也要贴近一下学生生活。

平安夜的晚上，c城处处装点着圣诞的气息，银白色雪花跟彩色圣诞树遍布着大街小巷，许渔为了应景，特意翻出一件大红的斗篷外套，下半身搭配紧身牛仔裤和黑色长靴，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明艳动人。

她对着全身镜仔细照了照，然后从柜子里拿出黑色羊皮小包，走到客厅里跟林知秋打完招呼后就出了门。

可还未等她开口，俞磬之率先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眼，语气委屈地说：没事的老师，我知道你很忙......只是这张票我花了双倍价钱才从黄牛那里抢到，找了一圈都没人愿意陪我去......唉，要是你实在没时间就算了，我也不去了，反正一个人去也没什么意思。

你室友他们呢？许渔问。

俞磬之一听就来火，嚷嚷道：平安夜谁跟我在一块儿啊，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属女眷，跟我这个大男人一起过算怎么回事儿！

对了许老师，我之前听您说，您也很喜欢宫崎骏的电影，这次刚好他们要来c城开音乐会，日期就定在明天晚上的平安夜，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一块去听听......

他说话说到后面音量愈发减弱，许渔感觉到异样之处，抬眼看他原本局限于脸颊的不自然红晕，不知何时烧到了耳后根，这才明白过来，他在找她约会。

俞磬之难道喜欢她？

你怎么在这儿？

专门等你呢。

俞磬之笑嘻嘻朝她靠近一点，超过社交安全距离，许渔仰头可以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远看粉红的脸蛋，近看倒是红扑扑一片像被寒风吹冻住了一样。

话音刚落，他大步上前将许渔从车里捞出来，公主抱着她上了负一楼的客梯。

许渔害怕极了，无比担心自己现在这幅狼狈样子被其他人撞见，立即在他怀里奋力挣扎起来：你快放我下去！不然我报警了！

哦。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用词哪里不对，车子已经径直开入了珺越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停稳后，许渔睁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不觉发问：这不是音乐厅吧？

当然不是。

许渔坐在副驾驶往车窗外看，确认行驶方向没有偏移后才松了口气。她从包里掏出手机来，一边刷朋友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姜遥聊天。

你们约的几点吃饭？

嗯，八点半。

从许渔家到音乐厅搭公车要八站，她站在公交车站等，忽然一台黑色轿车停到面前，夜色虽深但车站灯光明亮，许渔定睛一看发现是姜遥的那台奥迪a7。

电动车窗缓缓放下，姜遥在白色灯光下笑得意味深长：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许渔有些不知所措，据她所知，姜遥今晚应该要跟他们实验室的学生聚餐，现在不请自来出现在这里，怕是别有用心。

忙碌的人从来不止她一个，姜遥完全不见踪影，出差到b市大半个月，前几天回来后，两个人私底下约了个饭，姜遥马不停蹄赶到教室上课，下课后又回办公室写课题。

许渔看他消瘦整整三公斤，不禁暗自感慨，人之所以会成功，都是靠得背后努力。

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轻而易举做到完美的，许渔站在讲台上面对台下几十双对未来充满期望的年轻眼睛，默默地给自己加油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