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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衣蘭兒(第2页)

西林欽氏擺手道:韓趙娘子不必替我侄女擔心,她自作自受。言語委婉,態度堅定,教原婉然安了不少心。

原婉然本來傾向息事寧人,官大一級壓死人,羅摩世子妃貴為異國貴人,背後還有秦國府撐腰,不是她們夫妻仨招惹得起的。

再有那西林欽氏,這位國公夫人並非今日惹事的事主,大可將自己這總旗娘子送出門了帳,卻親切明理,放低身段款待

西林欽氏讓原婉然同一班武官家眷略答會兒話,便令丫鬟嬤嬤領她更衣沐浴,伺候梳洗,延醫診治,禮數甚是周全。午後她留眾人吃茶,席間向原婉然陪話。

她道是侄女羅摩世子妃不分輕重,淘氣弄性,鬧出意外,害原婉然虛驚一場。所幸最終並未釀成大禍,羅摩世子妃也受傷不輕,得了教訓,請原婉然看在她這個姑母分上,不記羅摩世子妃過錯。

羅摩世子妃受傷了?原婉然問道。

西林欽氏不以為然,小娘子剛因馬兒受到驚嚇,還讓她騎馬?派車來接。她陪在原婉然身邊溫聲勸慰,原婉然反倒有些過意不去,畢竟錯在羅摩世子妃,不在她姑母西林欽氏。

西林欽氏一度問及馬兒發狂原由,原婉然低頭不語,掙扎自己該不該照實說。

她平白無故險險送命,焉能無心討回公道?然則西林欽氏是羅摩世子妃姑母,自己這外人說的縱是大實話,人家信嗎,肯幫理不幫親嗎?西林欽姑侄俱是貴人,自己已經惹了做侄女的,萬一又開罪姑母,怎麼得了?

原婉然暗忖,這人真不像壞人,因問道:不敢動問,娘子是誰家家眷?如何稱呼?

胡服女子颯爽一笑,路的彼端,遠遠奔來一隊家丁,他們依循空中老鷹唳聲尋來。

那胡服女子向家丁點頭,又向原婉然道:我乃西林欽氏,夫家是秦國府朱家。

西林欽氏嘆道:衣蘭兒,你做賊喊捉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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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好意思,這章起,把羅摩夫人改成世子妃。

西林欽氏緩緩問道:是嗎?

羅摩世子妃警覺不對,忙道:姑母,合著那韓趙娘子告我黑狀,向你潑我髒水?

西林欽氏道:她?她什麼都沒說。

西林欽氏那頭策馬尋人時,羅摩世子妃這頭下令眾人封口,全照她交代敘事掩飾。原婉然若死了,要她死無對證;活了,要她百口莫辯。

想到死,羅摩世子妃來了精神,姑母,你找著狐韓趙娘子沒?她是死是活?

人受了驚嚇,有些委靡,幸好大致無礙。

屋內丫鬟跪了一地,殿下保重,已經傷筋動骨,別再動怒,仔細氣壞身子。

我要這身子做什麼?羅摩世子妃欲待跺腳,雙腳敷了接血膏,結實夾上木板,包裹嚴密,分外笨重,並且一使勁便疼。她咬唇改弦易轍,攥拳捶床,我受了傷,姑母非但不心疼,還胳膊肘往外彎,偏袒狐媚子。

彼時她隨馬倒地,雙腿受傷,教眾人七手八腳要抬回房裡,姑母三兩下確認她只傷著腿,便上馬追原婉然那狐媚子去了。

胡服女子回身,溫聲向原婉然道:讓我瞧瞧你有無受傷。便走上前,拉起她的手瞧。

原婉然見那張肖似羅摩世子妃的臉湊到眼前,不由略略出力掙脫手,胡服女子也不強她,鬆手問道:弄疼你了嗎?

沒。

原婉然對羅摩世子妃不減惱恨,但權衡利害人情,決定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時近黃昏,眾人離開別莊,西林欽氏送至二門,又備了尺頭羹果各色禮物相贈,原婉然那兒不消說,贈禮倍加豐厚。原婉然不將這些東西放在眼裡,不過其他娘子穩吃三注,旁人遭禍,自家得福,都暗自歡喜。

那些娘子興高采烈,羅摩世子妃在莊內房間砸了丫鬟呈上的湯藥。

除此以外,她還納悶,羅摩世子妃果真受傷,準是在馬兒狂奔以後發生的事,與自己無關。那麼她自受她的傷,怎地西林欽氏將兩事混為一談,說起來竟像她從受傷一事受到欺負人的教訓。這兩樁事體有任何因果干係嗎,總不成歸因為因果報應吧?

西林欽氏道:你那馬兒尥蹶子,踢中我侄女座騎,連馬帶人摔倒,我侄女雙腿骨折。

原婉然恍然,隨即不自安。這事上頭,自己全無過失,但西林欽氏見自家骨肉受傷,果真一點怪罪自己的意思都沒嗎?

話說回來,要她砌詞掩飾,輕飄飄帶過,一來她不甘心;二來,羅摩世子妃那兒不知道對此事怎麼個說法,萬一兩下裡說詞對不上榫,西林欽氏必定先信世子妃所言,懷疑自己不老實,那又是另一重麻煩。

稍後馬車來了,原婉然登車,西林欽氏上馬回莊。一行人回到別莊,眾家武官娘子便圍了過來,為原婉然無恙而連聲念佛。

這班武官娘子交情淺,倘若羅摩世子妃僅僅刻薄原婉然兩句,她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罷了,哪承望羅摩世子妃手黑至此。大夥兒同屬武官家眷,彼此丈夫還是同袍,便物傷其類,同仇敵慨,面上不敢流露,心中都替原婉然抱不平。

原婉然腦子轉了轉,與羅摩世子妃有親,又嫁予秦國府這麼說,眼前這胡服女子是羅摩世子妃的姑母、秦國公夫人?看著真年輕,和羅摩世子妃姐妹花似的

家丁們到了西林欽氏跟前,一一下馬請安。西林欽氏吩咐家丁回莊先行準備,待原婉然回去,立刻讓大夫替她診治。

家丁首領依命吩咐手下,並讓人騰出馬匹,讓原婉然代步回莊。

我後來想到,質子不是身分稱謂,而是指身在某種政治處境的君主諸侯子嗣,這類人因為政治因素,被派到異國他鄉當人質。因此改以羅摩王子稱呼,自然羅摩夫人也被改成世子妃。

羅摩世子妃癟嘴,那蹄子既然什麼都沒說,姑母為何不問過我話,便先編派我罪過?人家不依,人家冤死了。

西林欽氏怒極反笑,因為我那時正往馬廄去,離你們雖遠,瞧得卻是真真兒的。那韓趙娘子背對你騎馬前行,你朝人家後腦勺就是一鞭子。幸虧她教馬兒駝走避開,否則這一鞭下去還得了?可惜人躲過了,馬兒沒有,臀上挨了一記,因此尥蹶子,傷了你。

羅摩世子妃抿緊雙唇,小臉拉得老長。

嘖!羅摩世子妃怏怏抱胸。

西林欽氏又問道:究竟怎麼回事?

誒,姑母,我說了,韓趙娘子吹牛皮吹破了。

好容易盼到姑母回來,她哭喪臉喊腿疼,姑母道:我問過大夫,你性命無憂,就是雙腿骨傷。幸虧年輕人恢復快,這幾個月好生將養便是。

她要抱怨姑母冷淡,姑母卻問道:馬場上是怎麼一回事?

羅摩世子妃撅起嘴,打鼻子道:那狐哼,韓趙娘子誇口她騎術好,向人賣弄不成,激怒馬兒瘋跑,帶累了我。

那我繼續?胡服女子探詢問道,見她不再抗拒,便又碰觸她的手,繼而是腳,動作輕柔。一會兒她道:小娘子應該沒傷著骨頭關節。

原婉然見她行止溫和,稍稍放心,這時秋風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卻原來歷經一番長程奔馳,內裡小衣已教冷汗濕透。

胡服女子脫下自己身上坎肩,披到原婉然身上,又攙扶她到樹下避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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