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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第2页)

宋凌舟眼睑半垂,面上隐隐有几分寂然:窦老先生,把那天晚上你讲与我的故事再和他们说一遍吧。

窦丰抬起手指向薛长庚,手腕到指尖全在颤抖:你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邓师兄他根本没有害死你父母,他之所以会那样说是因为他心怀愧疚,但其实整件事根本怪不到他身上。

邓亭文闻言看过来,旁边的薛长庚也懵懵地抬起头。

他一直活在克死父母的阴影中,直到那天回家看到邓高义准备的惊喜,心情才稍霁。

然而,在他感动之际,邓高义突然道:长庚啊,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爹娘,要不是我,他们也不会死得那么早,你也不会变成没爹没娘的孩子。

他怔怔地看着眼泪从眼前那张满是沟壑的脸上往下淌,连自己的手什么时候被邓高义紧握住都不知道,好像他才是那个喝得神志不清的人。

这句话激怒了邓亭文:爷爷辛苦抚养你长大,你不仅不感恩还恩将仇报,你竟然说你没做错事?

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如今怒视着对方,仿佛一对死敌。

恩将仇报?薛长庚冷笑起来,我不过是以仇报仇而已。

那些信纸在曹俊茂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里面有他写给驿长的,也有驿长写给他的,还有驿长和念瑶台供料木商之间的往来书信。

曹俊茂头冒虚汗,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腹背所受到的巨大压力使他最终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本宫需要你给本宫一个合理的解释。至于解释的时间和地点,周画屏抬了下手向士兵示意,来人,将曹俊茂关押到州府地牢,立即审讯。

为了不连累旁人、弥补自己犯下的大错,薛向谊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虽然这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意愿,但参与河堤工程的同期工匠或多或少认为薛向谊之死有他们的过失,有人离去不复返,有人留下来浑沌度日,还有人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肩上。

邓高义认为薛向谊走上歪路以致丧命是因为他作为师兄对这个师弟没有尽到规劝的责任,怀着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自己应该担负起薛长庚的人生,而这一怀就是二十年。

一声脆响在这时响起,薛长庚手里的匕首掉落到地上,他本人也跟着倒下,满脸难以置信,看是来也想到了。

过去邓高义教授他们木活时曾讲过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位暴戾的君王,只因心情不好便下令将皇陵的竣工日期提前一半,为了追赶进度,总监工想出了一个方法,将工匠分成两队,一队按照原计划从入口修起,另一队则进入地下先建造墓室。

这样内外开工使效率提高了好几倍,皇陵赶在规定时间前完工,成功躲开了直面君王怒火的危险,但仍有人因此丧命皇陵的墓室需要封闭,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反复开合墓门,那队从内部开始修建的工匠只能留在里面等死。

这原本没有大问题,因为决定建筑牢固程度不仅有用材质量还有架构,按照薛师兄的设计,即使是再次一等的木材也足以支撑起整座河堤。本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偏偏临近竣工时来了一场暴雨,用来加固的黏土和石块还未完全凝结,在雨水的冲刷下融于河中,没了表层的土石,木料搭成的骨架暴露在水中,很快腐烂开裂。

河堤垮塌后,薛师兄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我们讨论了几天几夜,可没有人想出能够补救的办法,而当时距离官府验收的日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因此最后我们一致决定共同承担罪责。

但没想到薛师兄早暗暗在心里打定主意,要不惜一切代价修好河堤,他瞒着我们悄悄在深夜离开,下水修好了那处被毁坏的地方。

他轻车熟路找到驿长住处,却发现自己这个亲戚不在家中,而看见了一张意料之外的面孔。

永宁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本宫在这里等你啊。

窦丰在两人的视线下继续说道:

当年你娘怀上你后,身体就开始走下坡路,隔两日便需用药,薛师兄积累的老本很快就花光了,他为了能保住你们母子,主动接下来修造怒河河堤这一大工程。

起初他只是单纯为了补贴家用,可后来不知怎地生出邪念,将主意打到了朝廷拨来修建河堤的银款上。他找到一个做木材生意的人与其暗中达成协议,以原价四成的价格购入稍低一等的木料,将赚取到的差价一半归为己用。

他尝试忘记那晚的事情,可自那之后的每一天,邓高义说的话都会出现他的脑海里,盘旋着盘旋着,将他卷入仇恨的漩涡。

邓亭文不相信自己的爷爷会是杀人凶手,想反驳但看到薛长庚通红的双眼却说不出话,他眼里盛着的仇恨不似作假,而且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他为何会做那些坏事。

冤孽啊!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窦丰突然扯着嗓子发出哭嚎。

邓高义愣住:我爷爷与你有什么仇?

邓高义害死我双亲!他醉酒后亲口承认的!

因为生日与父母的忌日在同一天,他从来没有庆祝过生辰。邓高义知道他心里难受却又看不过去,于是在他成人那年悄悄摆了一桌酒菜,单独为他庆贺。

...

从不久前的记忆中回过神,周画屏开口继续道:你若是现在愿意认罪并且从实招来,本宫可以考虑勉去你的死罪。

我没什么可说的,我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

他醉后哭着承认自己害死薛氏夫妇,只是出于愧疚之情。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这种在不得已情况下诞生的方法被称为缠茧缚命,因为过于残忍被后世认为是建筑学中的禁术。

一切事情变得明了。

薛向谊使用缠茧缚命这一禁术,潜到水中找到破损处,简单搭建出一个空间挡住流动的河水,然后进入里面取出带下来的石沙,待石沙与水自然混合后覆在残木上重新将骨架连接起来,他修补好了河堤却也永远将自己永远困在凝结的泥浆中。

不是想不出补救的办法吗?爷爷那位姓薛的同门是如何修好河堤缺口的?听到这里,邓亭文露出疑惑的表情。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他想到了什么,眸光在黑暗中剧烈闪烁:该不会是...

铛!

两人目光相触,紧张的氛围在空气中酝酿开,周画屏神色从容,曹俊茂却是面色一变,脸上横肉明显抽搐了下。

该在的人不在,不该出现的人出现,意识到不对,曹俊茂转身欲逃,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拦在门口,拦住他的是事先和周画屏一同过来的兵丁。

周画屏走上前,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叠书信,随着她松开手,信纸飘落下来铺满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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