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夫人说:可这也太突然了,你之前才说过两年后回去也不迟,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曾家夫妇出生同乡,是一对少年夫妻,曾非升迁中央后曾夫人随他来到京城。
在京城久住多年,曾夫人思乡之情愈渐深厚,常常和曾非说想回家一趟,但曾非公务繁忙抽不住时间,这事便一拖再拖。
管家说:老爷,好像是夫人来了。
你先走,出去的时候小心别让夫人看见。曾非上前把管家的宽袍扯到胸前,挡住他夹在胳膊间的东西,一路将管家送出书房。
管家前脚刚离开,曾夫人就从夜色中走来。
烛火跳动,映在窗纱上的黑影近乎糊成一团,隐约可以看见曾非将某样东西交到了管家手里。
我会找个机会安排你出府,出府之后你找个地方把它藏好。曾非嘱咐说。
管家跟随曾非多年,又包揽曾府所有内务,知道的内幕比曾非身边任何其他人都多,很多事不用曾非言明就能知晓。
*
深夜人安眠,此时人们都应已熄灯睡下,但曾府的灯火还亮着,书房中曾非正在和管家说话。
多亏有你帮忙,否则这次我就会栽到他们手里。曾非说。
郊外小路坎坷难行,天黑看不清楚很容易跌倒,这个时候送孕妇出府是想她安胎还是滑胎啊?
有些古怪。
宋凌舟起身向门外走去:走,我们去看看。
宋凌舟问:可还有其他人与她们同行?
并无。来报人问,大人,我们可要拦住她们?
宋凌舟沉吟一会儿后摇了摇头:不要,你继续观察曾家众人的动向,有情况再来报。
双手被温暖的大掌包裹着,曾夫人稍感安心,点了点头同意曾非的安排。
曾夫人突然又抬起头,像是想起什么事:若是我们都离开府中就没有管事的人了,那丝萍该怎么办?
听见丝萍的名字,曾非脸色淡了下来,不过对曾夫人说话的语气还是温和:不懂规矩的人就不该留在府中,我打算将她送到庄子上去。
宋凌舟表情淡淡眼神平稳,脸上不显焦灼唯见满有把握的自信,周画屏静静注视了他好一会儿,唇角弯起露出一抹愉悦的笑容。
当初选驸马是为了手中能有一把可以替自己披荆斩棘的刀,她以为宋凌舟是把还需磨练的新刀,未承想他刚出鞘就锋芒逼人,不仅能替她做事还具备将事情办好的能力,这对周画屏来说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周画屏唇角弯弯:本宫觉得嫁给驸马真是嫁对人了。
现在曾非突然松口答应放她省亲,还让她带女儿一起回去,曾夫人高兴之余不免心生疑虑。
曾夫人双手交握在身前,踌躇再三还是将心里疑惑问出了口:老爷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你别瞎想了。曾非握住她的手笑道,明天你带女儿先上路,等我交接完手头上的事情就来找你们。
曾非和她一道往书房里走,边走边问:行李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能出发。曾夫人点了点头,停顿片刻后问,非得明天就走,不能晚几天吗?
曾非说:你不是总说想回家看看,怎么现在又想留在这里?
管家没有多问,只是从曾非手中接过东西放到腋下收好,然后会意点头。
老爷吩咐的事我会尽力办好。
曾非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阵渐行渐进的脚步声从书房外传来,管家侧耳听了片刻,认出了脚步声的主人。
管家连连摆手:老爷和我客气什么,您对我有提携之恩,我为您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曾非很是欣慰地点点头,然后语气转向严肃: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做。
老爷请说。
宋凌舟等了许久都没有再听到消息,直到这一天快要结束时才等到手下人回来找他。
大人,又有人从曾府里出来,曾非好像要把他的一个姨娘送到郊外庄子养胎。
瞥见窗外浓郁天色,宋凌舟皱起眉头。
那日曾非没有出席及笄礼,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及笄礼上发生的事情,自那日以后他对丝萝的态度就冷淡下来,再也没去看过她。
曾夫人对丈夫这个决定没有异议:这样也好。
翌日早晨,蹲守在曾府周围的人员向宋凌舟禀报,看到有辆马车从曾府出来,上面坐着曾夫人和曾大小姐,马车直往城门驶去看样子是要出城。
不用自己冲锋陷阵还有人替自己筹谋布局的感觉真好。
宋凌舟也是一笑:我会努力让公主以后也一直这样觉得。
你心里有人不要紧,我会让你习惯依赖上我,一点一点挤进去,然后占据你的整颗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