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真那时候就会叹气了，无奈地拍了拍木樨的脸，“别睡这，睡这凉。”

木樨的眼里迷迷蒙蒙的，两个小巴掌一并，就把荣真的手夹在了中间，按在自己的脑袋下面。

荣真从凳子上跳下来，靠得离木樨更近些，也让他睡得更舒服些。

二少爷对木樨的事都得是亲力亲为。

木樨乖乖坐在矮凳上，上半身都趴在桌上，偏着头看荣真。

“听我给你读会书，我们再去玩行吗？”

荣真这时候也就大门的一半高，小大人一个，还教木樨呢。

管家为他俩准备好了书本和吃食，就放在院中的小桌上，“二少爷，都放这了。”

“嗯，”荣真应了一声，小跑到木樨边上，两只手插在木樨的腋下，使力把他抬了起来，“别闹，听话。”

荣真的屋里并没有点灯，清冷月光透过窗上的薄纸照进屋中，落下一片银白。

胸口涨得发痛，荣真已经许多年没疼得这么厉害了。

口腔里有一股血腥气味，他忍了许久，还是咳了出来。

“下次可不能睡在外面了，会病的。”

木樨一律点头。

荣真又叹了口气，把木樨放进摇篮，“饿不饿，吃些东西吧。”

荣真左手垫在木樨头底下，右手拿着书，就这样待了一下午。

等木樨睡饱了，荣真几乎感受不到自己还有只左手了。

木樨正要擦自己的口水，荣真连忙挡住，掏了张帕子，顺着木樨的嘴边抹了一圈，末了把帕子一扔，“脏。”

里，他几次闭眼又睁开，都回不过神来。

他这是被拒绝了？

他紧皱着眉，这实在是他不曾想过的。

他朝后面的小丫头们使了个眼色，自有聪明的那个取来毯子，盖在了木樨的身上。

“二少爷？”小丫头怯生生地看着荣真，悄声道，“我给木樨垫着吧。”

荣真摇摇头，“你们别管了。”

等了会，木樨点了下头，圆溜溜的眼睛仍盯着荣真。

荣真刚从杨府回来，特意问了杨贤，说给幼儿读书利于启蒙，又说杨槿就是靠着这个现在才这么聪明，立刻就用木樨实验上了。

荣真呜呜丫丫念了许久，等放下书的时候，也看不着木樨的小眼珠子了，就看着他两张眼皮上微颤着的睫毛了。

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木樨一下子老实了下来，小眼睛看着荣真。

荣真力气倒不小，抱着木樨，一步一挪，把小娃娃放到凳子上，“坐好。”

有两个小丫头站在后面，谁都不敢帮荣真一把。

他的手微微颤抖，从胸口取了块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去血迹，又把帕子包起来，藏在床头，生怕被木樨发现了再为他担心。

“木樨，你小心些，”荣真朝着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木樨喊道，这时木樨刚学会走路没多久，就着急得跑起来了。

别人家的孩子都先学说话再学走路，木樨直接就跳过了前面一步。

正要出去跟小丫头说呢，木樨又攥着荣真的小手指不许他走，他一边这样还一边咧嘴乐，露出长着几颗□□的小牙。

木樨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反正点头就是了。

等给木樨擦好了，荣真又抱起木樨，往屋里走。

他的床边放着一张摇篮，是给木樨的，因着木樨越长越大，两三个月就要换一次。

虽然知道木樨对自己可能没有那个心思，但总不至于，自己的喜欢还没说出口就被人生生地打断了吧。

荣真坐在床上，攥紧了床单，手上的骨节因为用力都渐渐泛了白。

他太胸有成竹了，以为他和木樨之间只是差了那句话，却没想到，两人之间隔着的是无垠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