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洛只好脱掉鞋子,合衣躺在他身边,季怀谦怕他受凉,贴心的为他盖上被子。
“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与你这样同床相拥了。”
季洛却道:“明明不久前就有过的,就是你上次住院的时候,我们……”疯狂做爱后,就有同床相拥而眠。
他喜悦的直接笑出了声,“是你,真的是你,你就在我身边,我醒来就看见了你。”
这样的幸福,在他们产生误会后,就只有在梦里出现过。
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多,外面的天很黑,连个星星都没有。
季洛握住季怀谦的手,轻生呼唤沉浸在梦魇中的他。
梦中的季怀谦被他唤醒,缓缓睁开眼睛,在侧目看见床边的季洛时,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小、洛……真的是你吗?”
“小洛,你曾说我是你的光和救赎,但其实,对于我来说,你才是光和救赎。每次和你在一起,我就像被阳光沐浴的淤泥,温暖澄明,似乎沐浴久了,我便能破出池底,看到这万千世界,鲜花漫野。”
“小洛,别再离开我好吗?我不想再回到池底里了,那里真的好黑好冷啊。”
“不会了,洛洛再也不会离开四哥,洛洛会永远陪在四哥身边的!无论生死,洛洛都不会离开你!”
季怀谦心疼的为他擦点眼泪,轻轻的说:“傻瓜,不要哭。”
季洛点头,可是眼泪还是抑制不住。
原着里有写过他的童年,却只是一笔带过,他真的没想到,他竟然经历过这些,血腥,变态,疯狂,辱骂充斥了他十四年。
他真的好怕,好怕季怀谦救不回来,如果他真的死了,他该怎么办?
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张奋战,季怀谦终于被医生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出来时,医生告知季洛,那把匕首距离季怀谦的心脏只差最后的0.5公分,如果再深入0.5公分,他必死无疑。
季怀谦被送回病房后,季洛就一直守在他身边。
“四哥……”
季洛眼角的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抓着对方的手不停在颤抖。
“我从不怪她,因为母亲正常的时候对我很好,她会为我做好吃的,照顾我,经常会抱住我说很爱我。我曾发誓长大以后要带母亲过上好日子,可是,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的梦想永远落空的,母亲在接我放学的路上抑郁症发作跳了河,我最后见到的,只是她一具冰冷的尸体。”
季洛迅速回应他,内心却慌的声音都在颤。
他不知道四哥到底怎么了,可是他能感觉到他此刻的脆弱,仿佛像是蝶翼,一碰就碎。
“我梦见我母亲了。”
他一直期盼着,回家的路上他甚至幻想与母亲半路相遇,他陪母亲去买菜,然后一起回家做饭,可是当他走到那座他上学必过的天桥时,却看见了母亲被打捞上来的尸体,面色苍白,毫无气息。
母亲……死了,由于抑郁症发作,永远离开了他。
当休憩的季洛感受到什么睁开眼睛时,便看见黑暗中的季怀谦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不反悔,从今以后,我答应你的话都不反悔,睡吧。”
季洛抱着他,轻声哄他入眠,季怀谦渐渐睡了过去,可睡着之后,他又再次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十四岁,那年,是母亲抑郁症最严重的一年,她经常干着活时突然发呆,会一个人看着父亲的照片傻笑,甚至在半夜起来时,他经常会看见母亲拿着刀割自己的手臂。
现在他什么都想依着他,只要他好好的。
“天还早,你又失血过多,再睡一会儿吧,明天我亲自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都做给你。”
“我想吃你。”
“不许骗我……”
季怀谦眼角落了一滴泪,他很害怕,害怕这只是一时的欺骗,待他去了医院,季洛就会将他抛下,然后永远不见他。
“不骗你!只要你活下来,以后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哪怕把我当玩物也可以,只要你活下来。”
季洛红着脸,后面的话羞涩于口。
季怀谦被他羞涩的模样诱惑的亲了上去,手臂紧紧搂着他,委屈道:“可是那次,我醒来时你已经不在了,所以那次不算。”
“好,你说不算就不算。”
季怀谦拍着床边让他上来,季洛却有些犹豫,“床太小了,我怕上去会碰到你的伤口。”
“没事的,乖,上来。”
季怀谦眸中急切又小心,生怕他会拒绝自己。
“四哥,是我。”
季洛握紧他的手,让他更真切的感受自己。
季怀谦似乎还是不信,伸手碰到他的脸后,才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因他入院了,第一次差点废掉一条手臂,而这次却是差点丢了一条命。
“小洛……小洛,不要离开我,小洛……”
“我在这,四哥,我在这。”
他怎么舍得再离开他,怎么舍得再让他回到池底,只要自己活着一天,他就会永远陪伴他,永远保护他!
十四年之后,他虽然被认回季家,却被季家所有人厌恶不喜,过着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日子,所以他要伪装自己,不然,他可能会活不下去。
也因为那样黑暗的童年,所以才行成了他如今阴鸷变态的性格。
如果说,曾经他觉得他有多变态,有多讨厌他,现在他就有多心疼他,他真的要心疼的发疯了。
“小洛,你知道吗?原来落水而亡的人是那副模样,身体浮肿,脸色苍白,河中的鱼没有善待她,它们撕咬开了她的衣服,啃食了她的肉,我见到她时,她左边脸已经被啃的面目全非,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睁着的,死死的盯着我,似乎在表示她死不瞑目,想要我为她报仇。”
讲到这里季怀谦突然停了下来,他抱紧季洛发抖的身体,柔声的问他,“是不是吓到你了?”
季洛摇头将脸埋进他颈间,泪水顺着眼角全部流进了他的病服里。
季洛心颤了一下,他记得原着里,季怀谦的母亲在他十四岁时,由于抑郁症跳河自尽了。
“我梦见了她平时抑郁症发作时候的样子,她会用刀,她平时切菜的刀,去一道一道划自己的手臂,她就呆呆的在那,任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无声滴落在地板上,她坐的那个位置凝聚了一摊血,在黑夜的掩饰下看不清颜色,血腥味却极其浓重。”
“她似乎感觉不到痛,她也看不见我,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等她划够了,就会用刀去割自己的大动脉,每次我都在这个时候去阻止她,我的阻止打破了她的世界,她会发疯,甚至拿刀去砍我,砍我的时候,她还会用最恶毒的话骂我,她说我是畜牲,是杂种,她为什么要怀上我,为什么要生下我,我为什么不去死。”
他吓坏了,想要伸手去开灯,却被季怀谦出声阻止,他声音那样虚弱飘渺,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不见了。
“小洛……”
“我在。”
白皙的手臂被她割的一道一道,献血从伤口冒出滴在地板上,她似乎感觉不到疼,感受不到世间万物,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有好几次,季怀谦去夺母亲手中的刀时被她意外划伤,可是他不怪母亲,他知道母亲是生病了,而让母亲生病的罪魁祸首,是那个风流绝情的父亲。
画面一转,梦中的季怀谦到了每天放学的时候,今天早上出发时母亲的状态很好,母亲还说,今天会亲自接他放学,晚上会给他做最爱吃的糖醋鲤鱼。
脑袋窝在他颈肩,蛊惑又恳切。
季洛脸颊彤红,小声对他说:“你现在伤势还重,等你好了,我就给你吃。”
“不许反悔。”
只有在生死之间,一个人才能完全看清自己的心,他自始至终都是爱他的,如果爱的人真的死在自己怀里,他会疯掉!
季怀谦最终被季洛带着去了医院,进手术室时,他已经由于流血过多休克了。
这场手术时间很长,季洛寸步不离守在门口,每次看见护士拿着一袋又一袋血包跑进跑出时,他的心就像在被刀一片一片的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