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的事警方可有头绪?我冷不丁问到。
他愣了下,随即道:还没有,顶楼的监控适时地故障了。
我笑着点头:那就是有人要取他的命。
就在我愣神之际,周朗呜咽着撒起娇来:你知不知道前几天我被鱼刺卡住,进了医院,疼得半夜睡不着,想给你打电话,又怕吵醒你,呜,钱医生才跟我说,你的病好了不少你根本一点都不关心我!
对不起小朗,最近我到处散心,一时就疏忽了你。
那等我回来,你要给我亲亲,瓮声瓮气的,好像真哭了一场,是头发与枕头接触摩擦的声音,他翻了个身,你要记得,我最喜欢最喜欢你,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我看了眼一门之隔的阿森,压低声音道:想啊。
有多想,也像我一样,吃饭想,工作想,连睡觉梦里都在想吗?
阿森吊在左手的药水瓶空了,我向服务台走去,还不忘敷衍周朗:当然啦。
当他的手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抚上我的脸颊,替我擦拭眼泪时,我禁不住发着抖,回握住,把脸贴在他的掌心:阿森,对不起
跟我道什么歉,或许是生死关头,拉回了一点曾经的温情,他摩挲我的脸颊,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我不住摇头。
我弯腰干呕起来。
他有逃避不愿说的过往,我亦有,没人能承受恶心的真相,蒙上美好回忆的面纱,大家才能好过,在误会中蹉跎,直到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
天阴沉沉,我似游魂。
直到走出咖啡厅,迎头对上濛濛细雨,我仍在回想她的话为那幅画,阿森救了她。
哪幅画,不言而喻。
这时,更多被我们故意压下,忽视的问题浮现而出。
我当即查了她的电话,拨过去。
她一听有关阿森,也很爽快,半小时后医院附近咖啡厅见面,细跟高跟鞋砸得地板直响,时髦黑超甩在桌上。
你怀疑我?
呵,他要是知道,你现在还能见到阿森吗?我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好,我会的,他苦涩一笑,希希,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记得
我没有说话,转身边走边朝他摆摆手。
我摸了摸他的脸,呐呐道: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一同被送进医院的还有几个工友,据韦青所说,他当时正在给新工人安排工作,就见二十层高的楼顶吊塔上缓缓移动的水泥板在我们头顶停滞几秒后,直直砸落下来,他到现在都还脸色煞白,几个胆小的,当场吓晕。
病房内,阿森的头上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又似当年般不肯多留,我走进去,按捺住他:别动,好好休息。
宋抑站在离我稍远的地方,措辞小心:这位郑先生是你的
我吐出一口烟:我男朋友。
他明显怔忡:那那他知道吗?
挂了电话,我的心才放下,兄长尚还会掩饰,周朗的话,一定会立马赶回来,得意洋洋问我奸夫死了没,怎会像现在这样一点不显。
我在医院照顾了阿森几日,有警察上门来做笔录,b市真正小,大檐帽一摘,宋抑的脸露出,我识相退出病房,不久,他也跟着出来。
我往外走,他一言不发跟着我,直到无人的长满紫藤花的檐廊下,我转身问他要了支烟,他摸索半天,递来,我即刻开始吞云吐雾。
骗人,步履匆匆,起先我没听清他说什么,后来他的声音忽变得狠厉,你骗人!想我为什么之前不打给我,偏偏是今天?!
我
病房中护士正为阿森换药,我脑海空白一刹,心想总不能对他说,我是为了试探是否是你起了杀心,才特地打通电话。
拨通周朗电话时,我已有八成把握,是他在背后捣乱,可仍有两成,令我稳住心神,不至于自乱阵脚。
周朗的语气不是很开心,蔫蔫儿地喂了一声,就没了下文,我试探问到他在干嘛,有没有想我。
有啊,很想你,所以一直在等你的电话,他莫名笑了下,你呢,想我吗?
明明他那样重视我们曾经的梦想那座小院;明明我送他的黑围巾,这么多年了他还留着;明明还记得我们在桃花镇的一切。却为什么,要再三躲开我?
与他坦白吗,同他敞开心扉谈谈这几年来,各自的生活?
我不敢,真的不敢,难道同他说他的一切不幸遭遇,全源于我与同父异母兄长的乱伦情事,我们的梦想之地成了淫窟?
难道不是,我诈她,你和他的事我一清二楚,你求之不得,因爱生恨,难保你做不出龌龊事。
胡说!她大方承认,我的确喜欢他,他也的确不喜欢我,但正如你所知,当初他因为那幅画救我的时候,我就没想过他会回应我的感情。
她的神情,不似作伪。
如果不是周朗,那么还有谁与阿森有仇。
我立马给韦青发消息,问周笙最近是否找过阿森,他说嫂子你别多心,郑哥一向不爱搭理她的,我说你就说找没找,他咳嗽一声:找是找了,郑哥还说了狠话,叫她别再来了。
是了,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什么事做不出。
阿森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一番将我打量,见我没事,才安分躺回去,下午和韦青去住院部打了饭菜分给工友后,我独自回到病房,给阿森喂饭。
我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单纯的工资拖欠,需要这样狠辣的手段吗?
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浮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