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旁若無人的接吻,可苦了洛歌,門被大少奶奶拆了,另一邊的門隨著風勢哐噹噹敲著門框,他不敢站門邊,只好在長廊的另一端阻攔人路過書房。
又過了幾日,斯年好多了,終於能下床,又遇上他的休沐日,他索性窩在書房畫圖。
他正運著畫筆,一處空白轉眼成了疊嶂層巒,山下有一亭,一名少女撐著傘與一名青衣男子立於亭外,離兩人遠些,少女身後四名僕人,兩男兩女。
斯年沉默不語,於是靈犀又問他,"你做什麼拿我當妻子看待,只因為我生了小少爺?"
斯年回答得快,"自然不是。"
"我若受傷了,生病了,瞞著你,不見你,你待如何?"
洛歌阻擋不及,斯年在書房的羅漢塌上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裝病,一抹茜色的裙襬已經出現在斯年眼前。
斯年故意激怒靈犀,原以為她會拂袖而去,沒想到靈犀不照常理出牌,拆了書房的門長驅直入。
靈犀到了斯年面前,見他病體嶙峋,一雙燦爛的桃花眼都凹了兩個烏黑眼窩,知道他生病不是裝模作樣,滿腹的怒火消了不少,她摸摸他的額頭見他沒發燒,才終於放下心來。
靈犀無奈,只好隔著門問斯年,"你好點了沒?不讓我進書房,簡直要急死我。"
斯年在裡頭咳了幾聲才回道,"你還給小少爺餵奶,別進來了。"
靈犀第一次覺得餵奶是一件這麼令人煩悶的事,忍不住道,"我給小少爺請奶娘算了,斯年我想你了。"
靈犀問他,"怎解?"
"桑榆香消玉殞時,她將一身靈力皆予袖月,所以袖月小小年紀便能號令四蛇君之一的靈蛇真君,還有時茜。"
"凌菲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們姊妹一體兩魂,桑榆死了,她應該取代妹妹成為蛇族之神,可惜並沒有。反而袖月繼承了桑榆一身本領,既能召喚雷雨,又有蛇君在一旁伺候,看起來更像黑蜧神蛇。"
"你怎麼會想畫他們?"靈犀托著香腮,閃著天真的大眼又問。
"昨天夜裡我夢見桑榆跟魔君告別,那應該是我最後一次見桑榆,袖月未滿足歲,桑榆便香消玉殞。"斯年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最終沒有說出口。
"讓你如此在意的女子,莫非你喜歡過人家?"靈犀吃味一臉不悅,她的靈力一湧而上,額間花鈿鮮紅似血。
斯年搖搖頭,"魔君與袖月的母親。"他指著畫裡主角,又指著後面四人其中兩人,"時茜,靈蛇真君。"
後來又想了想,覺得自己這麼說不知正不正確,"也許不該說她是袖月母親。你有聽過一體兩魂嗎?"
靈犀磨好了丹青,放到斯年書桌上,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這世上真有這麼離奇之事?"
<h1>參拾參、夫妻之道</h1>
參拾參
人間太子與三殿下慘遭殺害,人間二殿下安能無恙乎?想想無異於癡人說夢。
靈犀幫斯年磨著顏料,笑了,"我還以為你畫我們呢,這是誰?"
"都是故人。"斯年專注於畫,揮灑山水間一邊分心跟靈犀說話。
"我認識不?"
斯年那雙燦然的桃花眼半闔,嘆息回道,"自然不是滋味。"
靈犀循循善誘問道,"那你還躲我嗎?還騙我嗎?"
言至此,斯年反而輕鬆多了,"也罷,反正我最糟的模樣你都見過。"
"為什麼不見我?"靈犀金光燦然的杏目含怒,她以為師兄一事之後,他們之間再無隱瞞,沒想到她天真了,斯年依舊有很多事瞞著她。
靈犀的開門見山令斯年第一次詞拙,他嘆了口氣說道,"我這不是怕你擔心嗎?"
靈犀爬上羅漢塌,將斯年擁入懷裡,斯年的臉貼在她豐滿軟嫩的胸脯上,她溫柔地圈摟著他瘦得快要脫形的頭顱,她的口鼻抵住斯年的髪漩,嗅著他微熱清涼的髮香,心裡抵定才開口,"你讓我看不到你才會叫我擔心,懂不懂?"
她很少這麼直白地對斯年傾訴她的思念之情,原以為再不濟斯年也會寬慰她幾句話,沒料到斯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居然回她,"大少奶奶且慢,為夫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再待三日,為夫必讓你欲仙欲死,償你所願。"
靈犀雪白的額間花鈿鮮紅欲滴,花鈿旁有一枚青筋顯露,她緊握自己的拳頭,牙癢癢地複述那八個字,"欲仙欲死?償我所願?"
她覺得斯年的小日子過得太好,她太久沒揍他,皮癢了唄!於是收斂了力道,一拳擊出哐噹一聲,輕輕鬆鬆拆了書房的門。
靈犀算是看著這對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男的逸麗的宛如容貌最盛的女子,女的絕世風華,蹁蹮裊娜,兩人可說是一對璧人。
她回道,"袖月若與靈蛇真君彼此有情,也許不用號令,靈蛇真君也會心甘情願地待在袖月身邊。"
"靈犀,你天真了,蛇族比起天界不遑多讓,階級森嚴。無論是四蛇君還是時茜二姝皆是可以成神卻沒有飛昇,一生侍奉神蛇。"斯年輕敲了靈犀的花鈿。"我以為四蛇君是跟著桑榆凌菲姊妹出生,現在我越來越不確定了。"
"我喜歡誰,你還要問我?"斯年反問她,又說道,"我只是在想,桑榆最為心軟,為何會放著襁褓中的袖月入了輪迴?她不是懦弱之人,不可能因為白蛇真君被凌菲所殺,便不管不顧地隨著愛人而去。"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讓她不得不拋下袖月。"
"很多事情從根源就錯了。"
"狐狸精都可以修練成天女了,這個離奇嗎?"斯年挑眉,停下了畫筆。
靈犀杏目圓瞠,忍不住上手敲斯年,被斯年閃過,他笑著把靈犀抱在腿上,仔細地跟她說畫。
"我始終分不清袖月的母親是誰,是姐姐凌菲,還是妹妹桑榆。你看,古亭的這裡是嘉桐關,跟臨國以山巒為界。"
斯年雖不曾告訴過靈犀,二殿下在嘉桐關舉步維艱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不久之前勉強閃過一隻差點穿心而過的箭。這支箭讓斯年將近十天無法動彈。
靈犀還忙著奶孩子,只當斯年染了風寒不讓她靠近,雖然憂心於他,每每經過他的書房總要瞥上幾眼。今天路過書房,正巧遇上洛歌給斯年熬藥。她問洛歌,"大少爺好點了嗎?"
洛歌長年跟在斯年身旁,最知道靈犀對斯年的重要性,既不敢怠慢她,又不敢回答實話,只好斟酌著回話,"大少爺好多了,興許再過幾日便可以下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