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个小时，你想要做什么？”

最后的十个小时里，水辰不问过去，不问未来，只想将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牢牢地印刻在心里。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很好。”

“不……你还是让我再想想吧。”

沙千行别过脸，拉着水辰又继续往前走。

“看来我的大学生有自己的小秘密啊，给你最后十个小时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告诉我。”

“十个小时后，回到现实世界，我还能看到你吗，最真实的你。”

“可以，不过，我不想你看着我死去，那样的死法有些难看。”

水辰停下，右手抚上了沙千行的脸，顺着他的轮廓一点点地勾勒。

“谢谢。”

沙千行接过铜锤草，这时水辰牵过他的手，两人顺着老街向当铺塘子走去，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我们的最后时限是什么时候？”

“那么再加一个吧，我想睡到清晨，在第一缕阳光下，给你画人体彩绘。”

“人体彩绘？”

“是啊。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很像一只豹子，”

话头，跟水辰示意，就准备要离开了。

“是呢，那就再见了。”

水辰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车窗关闭，水辰和沙千行站在原地，目送着越野车远去。

沙千行的声音飘忽着，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很清楚。

“没有特别想做的？”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想要我们一起好好地睡一觉，就像没有任何灾难发生，一直住在一起的恋人的样子。”

水辰俏皮地笑着说道，享受着两人独处的情调，倒不是真的很执著于沙千行的回答。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走过了祈安路，踏过了豹子拐，这是水辰第一次被沙千行跟踪的地方，离当铺塘子已经很近了。

“我想要看，想要看着你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其实……”

沙千行言辞闪烁，面带犹豫，想说些什么却又迟疑着不肯说出来。

“明天中午十二点，还有……十个小时。”

“还有十个小时啊……”

水辰将沙千行的手握得更紧了，手心出了些汗，粘粘的，但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放开。

水辰说着，又停了下来，松开沙千行的手，手指从他的指尖一直往上滑，滑过宽大的手掌，一直顺着手臂攀上了肩膀，最后贴实在他的心口处。

“回到现实世界，我就会是一个人了吧，可能也要等上一百年，才会在找到下一个守望者后死去。那么至少，让我能记住你的样子，你的声音，你皮肤的触感，你身上的味道。”

水爸和小黑走后，沉默在水辰和沙千行之间漫延。水辰走到路边蹲下，摘了一束铜锤草，叶子多是心形的。

“你刚才闻见的是这个味道吧。之前答应你会一起去找铜锤草，可能之后都没有机会了，现在这束就算是我为你找来的。”

水辰将铜锤草递给沙千行。在管理漆城的时候，他曾在老城区的路边种下很多铜锤草，这种植物不太起眼，味道也很淡，但叶子多是心形，像是无言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