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带着你儿子一起离开。”joe说。
“已经太晚了。”女人轻柔地把crystal安置在沙发中,盖上摊子,起身说。
“我们来就是为了帮助你的。”joe说。
“她还有你嘛——”joe接道。
“以前,有很多像crystal这样的孩子被选中,男孩女孩都有。他们中的一些也曾经像这样安静地躺在我的腿上,现在只剩下crystal一个了。”
女人的脸上浮起一丝怀念,更多的是追悔,一种无力挽救的愧对。joe知道,那些生长在黑暗中的人,往往比像joe这样的战士活得更痛苦,更残酷。joe或许还有解脱放下的一天,而那些黑暗的人往往还未出发就已夭折,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不断地战斗再战斗,一停下来,面临的就可能是死亡!即使他们走得再远,所求的也只是微薄的“自由”。这就是joe每次都无法拒绝crystal的真正原因,或许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crystal这朵带刺的玫瑰就会突然面临凋谢的危险。即使能让crystal自由地绽放多一秒,那也是值得的。
最后累了的crystal枕在女人的腿上渐渐睡去。
joe推开窗沿,扑面而来一阵略带咸腥的空气,黑暗中窗沿嗦嗦落下点灰尘,重又平静。
窗外的天空,如墨般凝重,灰白的云朵飘过几块,遮掩着稀疏的几点星辰,躲在厚重的云层下。
“我觉得还好啊——”joe说:“这样的平静,对她来说,最好。”
“我一点都不觉得好!”crystal抬起头,眼里闪过不甘和愤怒,“当初,老师是多么意气风发,带着我们走南闯北,带着我们——”说道此处的crystal啃咽着说不下去了。
“那些毕竟都是过去。”女人缓缓从楼上走下来,脸上还带着一丝没有收起的慈祥的笑容。
crystal进屋,把两人安顿在客厅的小沙发里,上了水后,就匆匆上楼去了。
“这里和我想得不一样。” crystal把身子藏在阴影里低下头说。
“或许吧。”joe不知如何安慰crystal,涩涩地回复。
“我没想过有朝一日我能摆脱这黑暗的纠缠,即使我逃到这个偏僻的渔村。做我们这行的,做一天就要做一辈子。”女人的眼中聚集起泪水,当那句“一辈子”的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仿佛是认命般地停下不语,此中的悲愤与无奈就像此刻窗外的乌云,密布在璀璨的星空上,掩盖了所有的光芒。
“或许,你可以逃得再远点。”joe艰难地开口。
“没用的,”就在joe以为女人不会开口回答的时候,女人缓缓说,她的视线慢慢转向二楼的某处,注视着。
“谢谢你能陪在crystal身边。”女人抬起头对窗边的joe说。
“啊——,没什么,我们是朋友。”乍然而醒地joe顺应道。
“crystal从来都没什么朋友,”女人不缓不急得在crystal肩上拍打,仿佛是拂照小孩子似得呵护着她。
“crystal,那些对我来说已经都过去了。”她走到crystal身边坐在她身旁,摸着crystal乌黑的发丝和蔼地说,“现在,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和母亲。”
“老师——”crystal扑到在女人怀里,哽咽地叫着女人的名字,那声声地呼喊,是对过去的告别和对现在的迷茫。
joe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内心泛起一种潮湿。他抬头看了看二楼孩子的房间,门口有一条细细的光线照射出来。
“我以为她会过的好一点,至少不像现在这样。”她飞快地环视了四周,又复低下头。四周散乱的摆着几件家用陈设,四面墙被刷的雪白。
“怎么样?”joe问。
“嗯,家徒四壁。”crystal言语艰涩,仿佛是难堪地不愿面对joe的追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