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回答，大家都用沉默作为答案，因为，他们在害怕。

“嘀铃铃”，就在这当口，赤司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毫不避讳的接了起来，“是吗？袁已经醒了？那就这样吧。”挂了之后，又是一阵相当寂静的沉默。本来因为袁小飞清醒而燃起的兴奋的火苗也逐渐被事实冷却下来，现在只剩下了苦涩。

“队长，我想去看看小飞君。”某人举手，尽管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看得出来他已经做好了准备。赤司点点头，现在多接触也可以，以后的事……还要看袁小飞自己的心态了。

“那么……”哲也恍惚着看了一眼站起来却一直低垂着脑袋的青峰，瘪瘪嘴刚想问出些什么，结果赤司却是一摆手，“幕后人我还在查，你们就不用管这些事了。就算想管，你们也管不了。”这话成功让还想说些什么的绿间也闭了嘴巴。是啊，他们这些人能做些什么呢，除了对受害者予以感情上的支持之外，他们能做的，真的少得可怜。

“可是袁小飞的房子不是一个很好的线索吗？为什么不从那里开始呢？小赤仔……”状似不满意，紫原斜斜的眼睛垂下来，露出了一丝凶光。众人了然的看着那人手中空了的塑料袋，一致无视了紫原敦此刻的表情。吃货什么的，根本就不需要在意吧。

反倒是哲也忽然大声说：“那不行。如果那栋房子被追查的话，小飞君一定会疯掉。”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自己每次提起去他家的时候，那人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忘不掉，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抛弃的感觉。

不对啊！

“咳。”忽然绿间闭着眼睛咳嗽了一声，终于唤回了赤司迷离的神智。他回过神才看见大家都囧囧有神的注视着自己。“小赤仔变坏了，话都说一半。”紫原埋怨着嚼着嘴里的泡泡糖。青峰大辉则是难得的认真倾听一次才发现等了十分钟对方也没有下文不禁吹胡子瞪眼然后被身边的哲也拉住。

“是不方便说吗？还是条件不够？”不得不说，黑子哲也总是冷静的很厉害，如果不是身体条件限制的话，他作为审时度势，操控全局的队员也没什么不可以。但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步。

因为，跟自己在乎的东西无关，所以不去在意。

可是现在，黑子哲也愿意将袁小飞纳入自己在乎的范畴，所以对方细微的变化，自己总能够察觉。

“那天，小飞君好像忽然之间发疯一样，没有任何征兆。”哲也细细地回想着那天那人的举动，愈发透着不祥的意味。“但是却一直在自言自语，举动之间也有很多矛盾的地方，好像在抵抗着什么。”黑子淡淡地发表着自己的见解，却没有人能看到他平静面孔下波澜起伏的内心。

所以，哲也会给自己生孩子吗？小飞继续保持虔诚的将嘴唇贴在对方唇上，不过只是这样，小飞就感觉自己脸部烫的要晕过去了，嗷嗷，好幸福。

而那边厢的哲也，已经无聊的要睡着了。

“碰”的一声，门被踢开，“喂喂，听说小飞你醒了，我觉得还是要……”来给你道个歉的好，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凌乱的被褥，衣衫不整的两人，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青峰大辉抱着脑袋，就好像抱着一个篮球一样，他非常想把这圆东西摘下来递到两人面前，让他们把各自的想法塞进去，这样自己就可以不去想其中的关联问题了。

“呐，哲也，你还生我气吗？对不起。”小飞闻着对方身上清香的味道，感觉很幸福，却也不得不闭着眼睛等待，那个答案，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小飞君。因为那个不是你。”但是他无法不去想那袁小飞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尽管赤司征十郎没有明说，哲也也完全能够意识到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还曾经问过父母有没有跟什么人结过仇，当时父母震惊的样子他记得很清楚，是啊，两个小职员怎么可能会与那种黑暗组织的利益有牵扯呢。

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

这样一说，小飞都不好意思再哭下去了，他吸吸鼻子，然后一不小心鼻涕就流了下来，闹了个大红脸之后小飞只想把自己淹没在被子里不让别人看到。哲也再次叹息一声拿起面巾纸帮小飞擦着鼻涕。“你啊，小时候就这个样子，现在还这个样子，什么时候能照顾好自己呢，小飞君？”哲也问着，小飞却沉静下来。

“因为……因为如果我什么都会的话，哲也和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再管我了呢？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嫌我麻烦的，我保证下次好好努力，自己照顾好自己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啊。”小飞怕哲也再生气，恍惚着就蹭到哲也跟前，努力抱住他，他只是太害怕失去了而已，是因为这样所以哲也才会觉得麻烦吗？无时无刻不去蹭饭，去了也不做家务，只会当吃白食的。原来是这样啊，对不起，哲也，下次不会了。

即便自己只有一个人住，也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你是小飞君吗？”哲也这样问着，话里面没有一丝感情。立即有无数的泪花在小飞眼睛里打转，嗷嗷，哲也果然还在想着那天自己伤害他的那件事，怎么办，自己一定会被杀掉的，然后会被队友们切得碎碎的抛进井里，然后就会有无数个自己长出来继续纠缠哲也。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下去就变成恐怖故事了。

哲也看着面前人忽变的脸色，终于放下心来，面上现出一抹罕见的笑意，仿佛连冰雕似的脸都柔和了下来，“这么傻，果然是你。”手指在脸上蜿蜒出曲线，小飞还没从“傻”跟“自己”的同等关系中反应过来，就被哲也一把抱在了怀里。那熟悉的温度，让袁小飞心中涌起一股冲动，他勉强将之压了下去，眸色却也越发暗淡。

满头黑线的妄图说话却总是被小飞一声接着一声的嚎哭弄得没了脾气的哲也此时也碱了口，在他看来，不等袁小飞折腾完，是不会有自己开口说话的机会的。

“小飞君请你不要哭，会打扰到其他病房的人的。”哲也干巴巴的陈述着，然后，被无视。实在是不忍心看他凄惨的哭相，哲也扭过头，抽出一张面巾纸递过去，小飞毫不客气的接过，然后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再来一张，谢谢。”哲也继续面无表情的劳动，不是他想面无表情，而是他觉得反正做了表情也没人看，这简直是比自己没存在感更不靠谱的一件事情。

“嗷嗷嗷，哲也，呜呜呜……”一个小时了，还在哭。他为什么还在哭，因为可以阻止他的木吉被帝光中学的小朋友们绊住了，此时的他正在家里思考着怎么才能溜过来偷偷看一眼呢。

一群打篮球的少年，哪里知道社会上的黑暗与险恶。其实赤司征十郎也是有些踌躇该不该告诉他们，虽说自己接触过一些，偶尔有些手段自己也会用到，但毕竟就这样告诉大家难免会于心不忍。

都还是一群孩子啊。

“小飞君他……是被注射了什么药物吗？”要算谁跟袁小飞相处时间最长，当然要属黑子哲也本人了。所以，对于从头至尾的情况，无数的疑惑缠绕在一起，也必定能理出个头绪。只是……哲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必要，因为……以前，他帮不了袁小飞，也不想帮。他不喜欢那个男孩儿，那个只会说喜欢自己却从眼睛里完全看不到感情的没有灵魂的傀儡。

之后，就发生了之前那一幕。哲也看着呆滞的坐在面前不断绞着病号服的男孩儿，心下一阵叹息。怎么办，他也不知道，但也或许，他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在面对感情的问题上，他不能像对待篮球一样坚定不移，因为黑子哲也此人……太理性。

“哲……哲也。”软软嚅嚅的话语微微带着哭腔，嗷嗷嗷，哲也果然不原谅自己，一来就用那双大眼睛瞪着我，也不说话，好恐怖啊。怎么办，嗷嗷嗷！小飞内心嘶叫不已，却又毫无办法。他觉得下一刻哲也应该会把篮球砸在自己头上又或者一个巴掌拍过来。他已经做好承受的觉悟了，只是……只是打完之后哲也不会是要跟自己说“再见”吧。

即使自己早就设想过这个后果，也有了想要轻生的念头。但看到对方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的甚至连保镖也不带，小飞立即哭出声来，眼泪有如黄河之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鼻涕却好似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顿时，整间病房被小飞的哭声掩盖住，像是爆发十二级大地震。

“恐怕不只是药物，还有催眠吧。”绿间忽然缓缓开口，他第一次看见袁小飞制造的案发现场就被他那残忍的身手吓住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孩子绝对不可能干出那种事情，更何况记忆也全都没有了。如果说没有人给袁小飞洗脑怕是自己也不会相信。

众人听后呆滞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那里，赤司抿紧嘴唇，其实他有些犹疑不定，即使袁小飞的篮球才能很可贵，但如果他的背后有一个这么巨大的黑洞的话，自己还要不要吸纳他加入一军。赤司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一根导火索，与一个可能存在的庞大暗黑组织斗争的大门已经被打开，现在就是要不要走进去的问题了。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青峰抖抖嘴唇开了口，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不，我的这个结论只是初步的猜测而已。”赤司征十郎的每个决定都是正确的，所以这一次他才不肯轻易说出自己的决定。“总之，我怀疑袁小飞有被药物控制，除去自发行为的话……”赤司特意将话只说一半，他需要特意引导一个方向，尽管这个方向或许不正确，但它一定是有利的。

对于所有人来说。

“绝对不可能是袁小飞自己。赤司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青峰忽然暴怒着站了起来打断赤司征十郎的讲话，面容罕见的盛满了愤怒。那帮该死的家伙，到底是谁？

“果然是这样吗？”赤司将脸转过去，看着窗户外面依稀可见的太阳以及街角散漫行走的人群。“其实我早有这个怀疑，虽然无论怎么查都无法查到袁小飞的来历。但我大概可以确定……”，他应该跟十几年前日本轰动世界的人体实验案件有关联，这是赤司想要说的话，但是，他没有证据。人证物证，全部没有。

但这又是最符合现阶段事实发展的唯一有效的解释——药品。包括失忆，包括忽然性情大变以及所有诡异的变化，全都可以用这两个字来代替。而其他的，诸如袁小飞家那栋阴沉沉的房子，会不会就是幕后人密谋的地点，譬如那次车祸，会不会就是因为小飞不听话所以被给予警告。

这种种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完整的阴谋，一个针对黑子哲也的完整的阴谋。不惜派出一个被药物洗脑的少年来接近黑子哲也，是想要获得什么？还是想要……赤司征十郎觉得自己渐渐步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套中，那是一个一旦进入就再也出不来的……俗名“坑”的东西。赤司回想着最近看的动画版，越发觉得凶手就在身边！

等到哲也回过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唇上贴着一个什么东西，睁大眼睛才发现竟然是小飞君亲上来了，还有，周围那些粉红色的花朵是什么东西，这种只有少女漫里有的情节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这部动漫不是竞技热血向吗？

此时的小飞完全陶醉其中了，通过零零碎碎的记忆小飞知道只要满怀虔诚的亲一个人那个人就会怀孕然后给自己诞下孩子，那个孩子会很聪明可爱等到他长大之后坐船触礁然后就会因祸得福娶一个美人鱼回来之后孩子出生当天会有七个小矮人前来祝贺……kufufufufu，真是太美好了。

孩子，你确定不是将你妈妈给你讲的睡前童话故事串烧了吗？

记忆里最深处的一句话，是一个温柔的女人说的，她是一开始就知道了爸爸会离开他们吗？她是一开始就知道她会追随而去所以让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可是，自己不会啊。自己什么都不会，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哲也为自己的笨舌头伤透了脑筋，却也只能回抱住小飞让他安心。“没有关系的，就算小飞君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我来养你好了。妈妈也很喜欢你，她才不会在乎你是不是只吃饭不干活呢。请不要去想那些烦恼的事情啊。”正所谓庸人自扰，但是哲也他完全没有立场说这个，因为自己还有父母，尽管总是看不见自己，却也绝对是个依靠，甚至于自己还有喜欢的篮球用来发泄多余的精力。

可是小飞君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即便自己，也不可能时常伴他左右，听说小飞君在外面瞎跑的时候碰上了好心肠的年轻人，哲也感觉很欣慰，小飞君终于不是在自己的那个小圈子里成长起来了，这样对他有好处。

“痛吗？小飞君？”这一声声浅浅的反问让小飞鼻子发酸，他慌忙回抱住哲也，在那人的肩头径自摇晃着脑袋，“不痛，一点都不痛。”自己身上的伤早已经好了七七八八，要不是怕太惊世骇俗，自己早就想跳到地上做广播体操了。早些年就被神虐的疼痛都有了一定抵抗力，现在只是被车撞这种小事情又怎么会难住自己呢。

袁小飞从来不会因为疼痛而哭泣。

“哲也痛不痛，对不起，呜呜呜呜。”小飞说着说着就把头埋进对方怀里使劲哭，本来挺温馨的气氛在哲也感觉着自己的衣服越来越湿润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将那人丢回了床上，然后在那人惊愕的眼光中将湿掉的上衣脱下从旁拿过小飞替换的衣服穿上，再感觉无比清爽之后继续坐在床上对着小飞说着：“请继续吧。”

慢慢的，两个小时过去了，小飞终于感觉有些累，情不自禁的眨了眨眼往旁边怯怯瞧过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哲也早已经躺倒在沙发上睡的正香，乱糟糟的头发胡乱翘了起来，似乎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

小飞砸吧着嘴，委屈着停下了嚎啕不绝的眼泪，转而看向右侧墙上的挂钟，那里显示着现在是下午三点十二分。窗户外面也是艳阳高照，让小飞稍微有点不舒服，刚想下床把窗帘拉上，就发现睡着的那人已经整理好了端坐在椅子上继续盯着自己瞧，小飞被吓得一愣神直挺挺摔在了地上，还维持着一条腿在床上的架势。

“痛……”小飞哀嚎着在地上滚了几滚将那条腿也滚了下来然后开始挣扎着往床上爬，然后被一双手捧住了脸，那双手很温柔，手指也很柔软，只不过冷冰冰的贴在脸上有些不舒服，但现在小飞想的都不是这些，他呆呆的看着正注视着他的哲也，心脏开始狂乱跳动，脸上闪过红色的痕迹，被小飞低头掩埋。

肢体的碰触，他可以忍受，但是心灵上的亵渎，就不是黑子哲也愿意接受的了。更何况对方跟自己实在是没有兴趣相投的地方，就连篮球，也是因为自己才去喜欢。

不喜欢，黑子哲也觉得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但也仅仅是不喜欢。

但是袁小飞不同，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要掠夺的地步，每次哲也注视袁小飞的眼睛，都能够看到那熠熠生辉的光芒。但那纯粹的亮度以及烧灼的欲望只会让人感觉心头恼火。直到最近，碰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黑子哲也终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袁小飞，他顿时觉得，有些事情，被自己忽略得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