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号为他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放在他嘴边，“手术后的24小时内，你不能够进食，只能喝水。”
卡塞奈微微侧过脸，拒绝了017号递来的水。
他感受到胸部和下体一阵疼痛，心下苍凉灰败，知道第一次手术已经完成。
017号推着手术床，在深长阴冷、似乎走不到尽头的长廊里缓慢走着，滑轮发出颤抖的声线，在这死寂的长廊里格外刺耳。
房间号32号，卡塞奈被安排在这个房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017会作为卡塞奈的护工，仔细照料他。
“重复步骤。”
“首先进行乳房和阴部改造。”
001号握紧手术刀，人性化地眨了两下睫毛，阴冷的手术灯光将它侧脸完美的轮廓打的生硬恐怖。
“机密数据无法告知。”
卡塞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他呆的地方只是这个实验基地的其中一个房间，佯装成了户外景色。人造太阳发着橙色的光，假的不像样。
卡塞奈记得他的房间号是32号，在他前面起码还有31个人……哦不，和他一样的实验体。
32个实验体，两个机器人，照顾得来？更何况017号几乎24小时都在他身边。
这不是机密，017号顺从地回答，“但没有‘们’，它只是我的‘老大’。”
“什么意思？”
卡塞奈靠在017号身上，懒洋洋地晒着人造太阳，哂笑了一声，“卡特实验室总不会只有你们两个……机器人吧？”
017号扶着卡塞奈的手臂下地，观察他的走路状况。
“你看起来恢复的很好。”017号说。
卡塞奈垂下浓密的睫毛，“所以我要立马开始第二次手术？”
001号趁着时间再次确认了实验体的身份。
卡塞奈，18岁，刚成年不到一月。父母死亡前欠了一大笔债，债主找上门来，见他模样不错，就卖给了卡特实验室当实验体。
001号在这之前把卡塞奈的公民身份抹去，如果实验体是霍拉公民会带给它们许多麻烦。
001号注视着017号离开房间。
卡特实验室所进行的变性试验并非将男性变成女性，而是在保持男性特征的同时开辟第二器官。
第一次试验让实验体拥有了可发展的胸部、女性阴部，001号将会在第二次实验中在实验体体内放入仿造子宫。这之后，它们将会测试子宫是否能够成功怀孕。
将实验体哄睡后，017号向001号汇报实验体情况。
001号与017号一起看着光屏上显示的数据，001号预测了实验体未来一周的恢复情况。
“将第二次实验放在一周后。”001号吩咐。
他们四目相对时，017号问卡塞奈：“现在呢，你想要喝水吗？”
没有任何温度的手掌在他脑袋上僵硬地安抚。
卡塞奈有些讽刺地动了动嘴角，他知道这个机器人只是依照程序做事。
实验体拒绝喝水。
它沉默了一下，本着完成任务的要求快速搜索了一下‘如何稳定病人情绪’的问题。
搜索出答案后，017号望着面无表情的卡塞奈，他的眼眸里已经失去了生机。
“你需要喝水。”它不带感情色彩地重复了一遍。
“我想死。”卡塞奈说。
他看着洁白无垢的天花板，又重复了一遍，“我想死。”
1.实验品
“现在是霍拉时间下午6：00，开始实验。”001号说。
一旁的机器人017号点了点头，“呼吸麻醉已经完成。”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受人鄙夷唾弃。
“你需要喝水。”017号说。
它的手指纤长精致，看起来格外脆弱，但要比看起来力气大得多。017号的程序里没有‘照顾病人情绪’这一项，它强硬地掰正卡塞奈的下巴，将吸管插进了他的嘴巴里。
它长得不像001号那般冰冷，仿生机器人的眼睛是一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格外温柔。
卡塞奈就是在这样温柔的注视下醒来的。
他痛苦的呻吟了一下，睁开了眼睛，喉间的声音沙哑。
待017号说完实验步骤，它低下头，正式开始实验。
……
实验流了很多血液，实验体在手术中出现了身体排异，几近死亡，好在最后手术成功，实验圆满完成。
麻醉完成，001号用那双仿真手带上了手术手套，它俊美的脸庞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人性色彩。
“重复试验内容。”
017号说：“本次试验为第54次试验，实验内容为变性试验。”
哇这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另外31个实验体呢？”卡塞奈问，“死了？”
017号望着卡塞奈不再靠着它，朝前面走了一步。
017号注视着他，“是的。”
卡塞奈以为它在开玩笑，但意识到对方只是个遵从程序的机器人，渐渐收敛了笑意。
他透过玻璃，看向一片漆黑的外边，周围寂静无声。
“001号给了你一周的休息时间。”
“它是你们的老大？”
“按照等级来说，是的，我将无条件服从于它。”
一旦实验成功，它们将会扩大实验基数，进行终极实验，完成博士下达的指令。
……
发达的医疗科技让卡塞奈的伤口在第二天就彻底愈合了。
“是。”
“未来一周将他的胸部和阴部恢复情况告知给我。”
“是。”
但他还是……
他仰起头，细白的脖颈喉结滚动，似是享受般的。
“再揉一会儿……”他说。
‘现在看起来和001号一样。’017号想。
017号伸出手，将手掌僵硬地放在了少年柔软的黑发上，黑发枯燥没有光泽，兴许是欠缺营养的原因。
017号手法轻柔地揉了揉少年的头，过了好一会儿，卡塞奈的目光朝它看来。
017号并不理解卡塞奈此时的情绪，它捏了一下杯子，水顺着压力从吸管涌到了卡塞奈的嘴里。
卡塞奈没有做出吞咽的动作，任由水从他口腔里涌进，又流了出来。
为了防止术后感染，017号及时将卡塞奈嘴角流出的水擦净。
它们静静等待实验体熟睡。
躺在实验台上的男人、或者说少年，他看起来似乎刚刚成年，眉眼精致，微微蹙着，十分不安的模样。
因呼吸麻醉渐渐奇效，少年渐渐抚平眉头，彻底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