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园推开他的脑袋,说你疯了,可是顾贻再次含住了,他的舔弄很有技巧,几分钟后许裕园就舒服得哼哼起来,脑子也放空了。在他快要射出来的时候,他好像闻到了他的alpha的味道,他的视线一片模糊,他的眼睛很慢、很慢才对上焦,然后他就看见了,梅荀站在沙发旁边看着他们两个,身上仿佛结了一层寒霜。
顾贻从沙发上下来,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衣服,擦了一下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走上去:“你好,你就是梅先生?他药瘾犯了,我是他的同学,在帮他戒药。”
梅荀看着顾贻,从外貌到气质到衣着都这么普通,跟他上街随手抓到的任何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无异,说话稍带口音,信息素毫无特色,被捉奸在床会若无其事地自我介绍为同学,还是一个omega。
顾贻有点犹豫。
“反正你只是omega……”
“什么叫我只是omega?我的前任就是omega。”顾贻爬上沙发抱住他,喃喃道,“你太可怜了,我绝对不是对你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不要叫救护车行不行?我不想去医院。”
许裕园躺在沙发上,感觉时间几乎是凝固的、流动得极其缓慢,从上一秒到下一秒之间有一个巨大无比的缝隙。他在沙发上抽搐,希望把身体的内面和外面翻转过来,让完整的皮肉在内,骨血淋漓在外。
他已经注射过一次了,可是完全不够。顾贻看他要把手臂抠出血洞来,想拿东西捆住他的手,“这一次发情期完了,你一定要去治疗,知不知道?”
今天他敲电脑时,手指都是麻的,好像使不上劲了,文章敲到一半人跟断片了似的,清醒过来发现屏幕里一片错乱。开车回家的时候他也很恍惚,顾贻竟然也敢坐他的车,真是……
“你对我太好了,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许裕园骑着坐在椅子上,趴在椅背上说。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渺远,好像不是从自己嘴里发出来的,“圣诞节你愿意去我家玩吗?”他知道顾贻没什么钱,很少回国,表示会承担假期的所有费用。“我男朋友说我很孤僻,如果我有朋友了,他会很开心的。这样我也不用整个假期都缠着他……”
顾贻走过来,弯下腰小声说:“你先去沙发躺一下好不好?你流鼻血了。”他看到许裕园神情茫然,只好伸手把他抱起来,扶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沙发上。
“我没有,我只有你……”半张脸火辣辣地疼,脑子嗡嗡响,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涌出来,许裕园知道是血,他用双手捂住鼻子,因为窒息而痛苦地呜咽着。
梅荀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胡乱用衣袖给他擦了一下鼻血,“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我问了又问,你总是不说!就因为我没时间陪你,你就要跟别人睡?多少人要爬我的床我都能为你忍住,你为什么不能想想我?”
“你住的房子开的车身上穿的衣服,哪样不是我的,把你当少爷似的养着,指望你读完书有更好的事业和生活,结果你在这里嗑药、搞男人,你脑子里怎么想的?”他不顾许裕园的哀求,撕开他的睡衣,露出他胳膊上那片因为注射太频繁开始溃烂的皮肉,“许裕园,你知不知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要丢下我……”
“你又不缺人照顾,人家刚刚说了,需要的话打他的电话。”梅荀拿过他的手机,“要不要我现在帮你把人叫回来?”
许裕园跪下来抱着他的腿不准他走,声泪俱下,说尽一切好话挽留他,可是梅荀不为所动。他开始自暴自弃:“我在发情,我犯瘾了,你走了我可能会把腺体抠烂,会拿刀自残,你一点也不心疼吗?”
许裕园听过谣言,顾贻和实验室的很多男的都有过一腿。顾贻听完很无语:“只有一个,你猜一下是谁。……就是他,分手以后恼羞成怒,四处说我跟谁都睡。”
“原来是这样……”
顾贻抓了抓头,现在想起来还是很恼火,“那个人渣竟然想标记我,我一脚把他踹下床,衣服没穿好就跑了。”
在许裕园开口以后,顾贻就离开了。梅荀坐在椅子上看了他一会,想到自己赶飞机两天没洗澡,就去浴室冲了一个澡。
洗完澡以后,他走到客厅里,拉着行李箱要出门。许裕园问他去哪里。
“酒店。”梅荀说。刚刚梅荀闻过了,卧室床上有他们两个睡过的味道。
许裕园死死抱住他的腰,哭得整个胸腔都在闷痛,“今晚不要走好不好?留下来陪我。我一个人很害怕,天亮得很慢。”药瘾发作的时候,百蚁噬心,天仿佛过十年也不会亮,他不想被丢在长达十年的暗夜里。
顾贻吻住他苍白干裂的嘴唇,鼻尖擦过这个人的脖颈时,仍然能闻到他的alpha留下的味道,问他:“你男朋友怎么办?”
许裕园很害怕顾贻把他丢下,攥住顾贻的衣襟,开始胡言乱语:“他不会发现的,他早就不要我了。”他看到顾贻的犹豫,继续游说:“你别怕,他一个学期最多来一次,这个学期已经来过,不可能会再来。”他刚想说,去浴室里拿震动棒来干我……顾贻就爬下去解开了他的裤腰带,张嘴含住了他的性器。
许裕园拼命挣扎,“不要绑我,抱我,顾贻,抱我一下……”
顾贻捧着他痛苦到扭曲的脸,安抚道:“你冷静一点,你在发情。”
“抱我……”他恳求道。
“给你纸巾,先捂一下鼻子。我去厨房给你拿冰袋。”
顾贻蹲下身,在冰箱里找冰袋,一边拿出手机来拨号。他突然吓了一大跳,因为许裕园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你……”顾贻看到他的鼻血掉到衣襟和地板上,心中悚然。
梅荀的语气里那种深入骨髓的失望,许裕园不是第一次听到。在过去半年里,他在噩梦中已经听过无数回了。
梅荀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红着眼质问:“你跟他上床的时候心疼过我吗?还是一边搞一边跟别人骂我对你不好?”
许裕园最多只会让顾贻用震动棒干他,他对顾贻的身体没有任何渴望,“我不会跟他做,我只是很想有人陪我——”
梅荀浑身的血液都冲到脑子里,给了他一耳光,打断了他的话,“你背着我睡过几个人?”梅荀感觉自己已经半疯了,把许裕园按到沙发上,掐住他的脖子问,“你跟别人睡,怎么有脸每次见到我都装出一副渴了几个月的样子?”
顾贻把omega的发情期和泛滥的情欲视做生理缺陷,而通过绑定一位alpha来解决这个问题是错上加错。他拒绝标记,对一切人、在一生中都是。他不知道上帝为什么会想出标记这么烂的点子,“标记四舍五入就是卖身契,还是1 v n的,完全是现代奴隶制,太让人窒息了。”
许裕园沉默地吸烟,道理他一早都懂得了。从肉体到精神的绝对控制,权力天平的极度失衡,会带来什么,他也亲身体验过了。但是任何时候,只要那个人推开这扇门走进来,就会得到他的吻和拥抱,就像一个提前设计好的、写入程序的场景。
许裕园邀请顾贻来家里陪自己,是因为他今天进入发情期了。上一次发情期结束后,他在用药上稍有克制,但是新的发情期到来,他又开始每一寸皮肤、每一块骨头发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