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
吴辰一针见血，让雪垂下了头，轻抚那微微鼓起的腹部，犹豫一声：「嗯，
我不忍心……」
雪紧紧握住他的手，脸色也很痛苦：「辰，对不起，对不起……可如果能选
择，我……我不希望你去杀任何人，那是违法的，那是犯罪行为，我不想你冲动
……」
你先养好身体，我们再讨论下一步。」
「嗯……我会找个时间，和李德贵好好说清楚，你相信我。」
「雪，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
「男孩，6.5斤……」
「有起名字吗？」
「我不清楚，好像李德贵……已经给他起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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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我……回来了。」
「雪，回来就好，身体如何了？」
的搀扶下也慢慢进来。
分娩后，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即使裹着大衣，也没有多少血色，看起来伤了
不少元气。
就这样，整整一周时间，他除了吃喝睡，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等待。
吴辰同样很煎熬，一直祈祷着，希望雪能平安顺产。
他曾尝试忽悠铁根，放他出来，可在铁根的潜意识里，李德贵不准他开牛棚
他既希望雪安然无恙，也对自己不能时间陪在她身边而难过。
隔壁的张叔早有准备，开着带蓬的电动三轮车过来，随后李德贵和铁根将雪
扶上后座，而旁边还再坐一个人。
铁根也刚从外面回来，匆忙跑到雪身边，见她脸色苍白，整个人很慌乱：「
爹，怎么办……怎么办！」
「快去喊隔壁的张叔，就说小雪要分娩了，得立刻送镇上！」
吴辰每次一看到她鼓起的腹部，内心就很痛，仍要假装平静。
「好，那我先回去了～」
雪点点头，刚准备离开，突然弯下了腰，捂住腹部，脸色异常难看：「唔…
「嗯，我知道，所以……我才争分夺秒地教他们，能教多少就是多少，好吗？」
雪的语气格外温柔，用力握住吴辰的手，让他的担忧消除不少。
十二月初，是雪的临产期，她已经停掉了上课安排，每天除了陪吴辰，就是
困在这里有多难受吗，你不知道！」
「刚刚，那个老头就在我面前，我绝对有把握可以将他脖子拧下来，我可以
肯定，可以发誓！可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下一次他进来，都不知道
原本应该健康成长，原本是自信踏出这片贫瘠土地，而不是一代代地陷入贫穷怪
圈里……我当然知道自己能力不行，可……又如何呢？即使我不可能改变所有人
，但至少能改变一小部分，也是希望啊，一丁点的希望，也好过永无止境的绝望
吴辰了解她，知道她话没说全。
雪叹了一声，脸色复杂：「当然有……辰你知道吗，这些孩子……从小就没
有人教，都是留守儿童，如果他们没学好，日后面临的命运就是童工、各种黑矿
吴辰内心颇有感触，问她为何要坚持教书，挺着肚子上课本身就难受，甚至
有时候还要当起半个母亲的角色，去教导他们。
「确实，我怀孕以来的日子，真的很难受，又吐又吃不下东西，腰椎很酸痛
，天气再冷，他们也坚持跑来上课，瞪大眼睛注视着雪，并用铅笔认真在纸上写
划。
一般情况下，雪都是坐在凳子上教学，这样没那么累。
吴辰看得很开：「正常，是不是人老了，都会得偏执症？」
雪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不确定地说：「应该……是吧，但他给我的错觉，更
像是……吃醋？」
铁根从来不会反驳，耐着性子让他骂，过后会一个人在庭院里闷着砍柴。
当然他的单纯性子也很好哄，只要有雪的一两句安慰，或者和一群孩子闹腾
起来，很快转阴为晴。
十月，雪已经怀孕有八个月了，肚子高高鼓起。
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坐在牛棚外和吴辰聊天、看书。
铁根还专门制作了一张可以仰躺的木椅，让雪坐着的时候没那么辛苦。
食禁忌。
雪虽然不喜欢听她唠叨，但每次会用纸记下来，并贴在床头柜子上，叮嘱自
己。
早在李德贵停止侵犯她开始，铁根就没碰过她身体，只能自己忍着。
有时候，雪见他憋得难受，会帮他撸管，不过任凭铁根如何哀求，她就是不
肯口交。
，注视着悉心教导孩子的雪，他内心既感慨，又对未来充满迷茫。
他无法想象，如果雪长期留在这里，会不会加深羁绊，以至于真的回不
去城市了。
之地，唯一可能的解释，那把钥匙他一直带身上。
过了一会儿，雪悄悄回来，对吴辰说：「辰，你……没事吧？」
「雪，你说呢，我……当然有事！」
黑板，小桌子，十几张凳子，简易的课室就搭建完毕。
雪此前只当过舞蹈老师，虽然没有教学经验，但有教材在手，研究了几天才
摸到一点门道。
去年冬天，老太不幸去世，而老伴不识字，没法教书，因此村里的儿童停止
上学，整个冬天无所事事，到处疯玩。
直到那名老人知道雪是大学生身份后，便找上门来和她商量，能不能教一下
雪抿着嘴，脸色复杂：「辰，我……我不知道。」
吴辰喃喃自语：「我辛苦找你，找了这么久，花费无数心血，现在却只有我
一个人回去，那还有什么意义啊……」
吗，你要看着那老头，活生生把我弄死在这里吗？」
「不是的！」
雪深吸一口气，语气又坚定起来：「如果……如果李德贵真的背弃诺言，当
吴辰愣住了，视线同样聚焦在她腹部上，不确定地说：「真的就因为……他？」
雪闭上眼睛，两行清泪流出，这一次没有否认，用力地点头：「嗯！」
「我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叫什么名字，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更不
吴辰默不作声地站着，眼睛死死盯向李德贵，他的手一直在抖，被雪暗示了
好几次才没有冲动。
「行了，差不多得了，反正你在这也住不长久。」
「什么不忍心？」
「我不知道，我心情好乱……曾经，我特别痛恨李德贵，我恨不得采取任何
方式杀了他，可……自从怀孕后，我就……」
这时，吴辰抬起头，很认真地盯着她，语气变平静了：「雪，你知道的，这
不是迫使你阻止我的理由，我……需要听真话，你告诉我。」
「辰，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叫什么？」
「叫安成……李安成。」
吴辰怔怔地点头，抚摸着她手腕，柔声说：「好，那……你先回屋子里吧，
吴辰紧握住她的手，十分冰凉，内心很难受。
「嗯，是顺产，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吴辰沉默了会，继续问：「男的，还是女的？」
她没有和李德贵一起进屋，而是走到牛棚，看着吴辰，脸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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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我简直要疯了……」
辰颓然地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雪啊，他就是骗子！我不信你看不出
来，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啊……」
门，已经成铁律，严格遵守，没有理睬他的劝导。
终于，庭院外传来三轮车的声音，铁根赤着脚立即冲了出去。
吴辰使劲往孔洞外看，只见李德贵率先进来，怀里抱着襁褓，之后雪在铁根
「铁根，你回去等消息吧，我和小雪去医院。」
铁根欲言又止，他不敢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三轮车走远，失魂落魄地返回
庭院。
「哦哦哦，好，好！」
雪痛得快要晕厥过去，被李德贵扶着缓缓出庭院。
吴辰没有出声，看着几人远去后，不禁悲凉。
…痛……」
「雪，你没事吧，是腹部痛吗，糟了，人呢，人呢！快出来！」
吴辰急忙大喊，很快李德贵冲了出来，急忙搀扶着雪。
呆在房间里，腹部已经撑成一个滚圆，微往下坠，行动极其不便。
「辰，天气越来越冷了，里面的被子够暖吗？」
「够暖了，雪你快回房间吧，外面冷，多注意身体……」
，不是吗……」
雪的这番话，让吴辰久久不言，他明白，他理解，可依然无法接受，语气苦
涩：「可……你终究不属于这里啊，我不可能，也不允许你留在这里的。」
工、流氓，甚至参与犯罪，做人贩子……」
「这一年来，我看得太多了，其实……没有哪个孩子的天性是好或者坏，更
不能说，农村孩子、偏远山区的孩子就该被嫌弃抛弃，然后放任堕落，他们……
，可每次看到他们一脸求知的模样，心情便好了很多，反正嘛，我在家也没事做
……」
「嗯，就这些？」
她教得很用心，虽然每个孩子的学习进度不一致，但她能逐一去解疑指导，
很有耐心，有时候甚至教导一些思想道德，纠正不少的错误观念，比如珍惜时间
、读书有用、拐卖是犯罪行为等。
为此，但凡在李德贵面前，雪都会注意和铁根的沟通方式，渐渐的，老头的
脾气果然没那么暴躁。
……村里来上课的孩子，普遍在七八岁左右，性格懵懂纯真，即使路途遥远
吴辰忍了很久，终于爆发出来，朝她狂吼：「你知道我等这一刻有多久了？
不，你根本不知道啊！」
「我在这破牛棚住了有多长时间，我算算……有三个月了，你知道我一直被
为此，雪曾私下和李德贵交谈一番。
李德贵是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好，但他就是忍不住，而当雪问起具体缘由时，
他又答不上来。
李德贵的性格变得古怪起来，这一点不仅是雪，连吴辰都能感受出来。
首先他骂铁根的次数多起来，有时候仅仅是很小的一个失误，就会骂上他大
半小时。
这一切吴辰都看在眼里，显然，雪似乎渐渐习惯了孕妇身份，并且在为如何
当好一个母亲做出各种尝试，买来不少书籍，闲暇时间就在房间里读，让吴辰内
心更不安了。
在身材方面，雪保持着和怀孕前差不多的窈窕形态，这主要得益平时经常做
运动和练瑜伽，身材没有丝毫走样。
除此之外，隔壁的玲姨总是三番四次上门，传授雪各种怀孕的注意事项和饮
就这样，他一天天看着雪的肚子大起来，从原本的微微鼓起，到撑起一个小
型的弧线，这个过程只需两个月。
唯一让他好受的地方是，铁根终于没和雪同房了。
她只教语文和数学，英语很少教，因为那群孩子完全没有任何基础，能认识
英文字母就差不多了。
每天早上，庭院里都传来整齐的朗诵声，而吴辰除了看书，就是靠在孔洞口
那群孩子，补回他们被耽误的课程。
雪是一个内心很软的人，而且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百般哀求，她便答应了。
由于怀孕，她行动不方便，因此上课地点只能选在门前的庭院里，摆一块小
雪愧疚地低下头，没有说话，哭着离开了。
……青石村只有一个小学，说是小学，其实是普通的民房搭建而成，没有校
长，只有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教书，里面有二十多个学生。
我生下孩子后，依然囚禁不放你走、甚至想杀你，我就……我就亲手杀了他，杀
人的事，我来做，我来承受！」
「放我走？难道……你是要留在这里吗？」
清楚他是不是残障儿，都有什么缺陷，可我只要一想到，一想到孩子出生时就没
了父亲，就，就……所以……我们给他一个机会吧……」
吴辰的嘴角勐地抽搐，眼泪流了出来：「可，你要看着我一直被锁在牛棚里
李德贵甩了甩手，让铁根和雪出去，随后他看了看吴辰，脸色颇有深意，锁
上了牛棚，还换了一副新铁链。
而钥匙一直由李德贵保管，即使雪进过他房间几次了，也找不到钥匙的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