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嫂子不是来a市了吗?吵架了?”
柏浔含糊地说:“嗯……见面了说。”
“好嘞,还是上次那地儿。”
话音刚落池一就惨淡地摇着头,拉住了卫雨竹的胳膊,柏浔看见了,心也低沉一分,卫雨竹带着歉意拒绝了:“多谢你的好意,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如果是普通同事,客气过后也就到此为止了,柏浔觉得今晚自己可能是疯了:“这么晚你们坐车也不方便,正好我跟池一家顺路。”
卫雨竹从没听池一说过他有个关系这么亲密的同事,她疑惑地看着池一,池一再拒绝就很不正常了,他胡乱点了头。
不约而同的,自然而然的,他们的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隔空缠在一起,柏浔的眼睛里有微弱的光可怜地闪烁着,池一快要无法呼吸,浑身都软了,他拿酒的手一松,玻璃瓶摔在地上碎裂了,在嘈杂的包厢里显得微不足道,甚至都没人往他这多看一眼。他们明目张胆地目光交汇着,那么悠长,那么悠远,像是从隔了五年的时光望过来一样。
池一仿佛又闻到了那年六月微风的味道,那么珍惜,那么小心,好像稍微一用力就闻不到那细微的花香了。
他就要在柏浔的眼中醉了过去,迷失在那悠扬的旋律里,飘荡在清澈的天空里,那么飘飘然,像在梦里一样,那么不真实。
巨大高昂的音乐震得耳膜什么都听不到了,音响里是某个不太会唱歌的人的干嚎,眼前是一群人在喝酒狂欢,郝主管喝得醉醉的,凑过来:“柏浔,你女朋友可真漂亮,像个小明星。”
一听这话,旁边几个员工也声声附和,柏浔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随意和他们碰杯,喝了一口,笑了下,算是回应。
他看着角落里的池一,他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坐在那儿,呆呆地望着播放着mv的电视屏,半点儿都没注意到他,他嘲讽地笑笑,拿起麦克风。那天挂了电话后,立马就收到一条短信,是池一发来的,他激动着点开,却瞬间像被泼了一桶凉水,短信上写: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吃了药。
“柏哥……其实上次我在医院,就是陪她做流产。”张子诚像终于松了一口气一样,说:“老孟玩儿的,叫我去善后。”
柏浔眼睛都没眨一下,张子诚忽然像是明白过来,小心地问:“柏哥,你说的这人该不会是……池一吧?”
柏浔觉得他说的很不对劲,又觉得问他,自己才是傻逼,干脆闷头灌酒,那小子很好奇似的,枕着胳膊肘,侧着脑袋看他:“柏哥……你说的是谁啊?难不成……是程梦婷?那个二十七班又白又瘦学跳舞的?”
柏浔努力回想了下,没想起这号人,他印象中又白又瘦的女生多了去了,张子诚以为他是默认了,露出了郑重又严肃的表情:“柏哥,这女的没什么好留恋的,你去了英国不知道,她后来怀孕了都不知道是谁的,她之前同时勾搭了好几个男的,那几个男的还为了争她打了一架呢……”
“这他妈可真够刺激的……”柏浔看热闹似的说。
他连呼吸都是刺痛的,划开漆黑的手机屏幕,他拨那个号码,他没想过池一会接,所以在接通的瞬间他愣了,听着池一的呼吸声,他连话都忘了说。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柏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心中汹涌的波浪一股翻涌过来又带起更大的一片,他掐灭了烟,叫:“池一……”
他那么卑微却又全是他自作自受:“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本来上次柏浔在那儿闹了一场,不该再去的,可他脸皮厚,再加上池一已经不在那儿上班了,他也没什么好丢人的,到了没几个人,张子诚搂着一个妞笑得特灿烂,看到柏浔立马让座儿,把那姑娘推走:“柏哥,来,跟我倾诉倾诉。”
柏浔没说话,先点了几瓶啤酒,吹了一瓶,有点儿醉意熏熏的感觉了才说:“我问你个问题啊,假如……你以前喜欢一个人,他也喜欢你,但他把你抛弃了过了五年回来对你好补偿你,你会原谅他吗?”
“这他妈还用问吗!”张子诚哼了一声:“搁我我才不原谅,当初抛弃老子的时候就别想着回头,一看老子有钱了嘚瑟了,又巴巴地回来,谁原谅谁他妈傻逼!”
到池一家后,他们一起下了车,柏浔想说什么,终究忍住了没说,在车里抽着烟,凝视着那片黑夜。
celeste第二天就搬去酒店住了,还给他留下一封信,说她那晚不该跟他吵,也不该说那些话,彼此都冷静一下吧。柏浔心里很乱,他也不想追根溯源去想这乱到底是因为什么,他拨了电话,那边接通,很热闹似的:“柏哥!我正想找你来着呢。”
柏浔笑:“出来喝酒啊,你哥我心情不好。”
没等结束他就先走了,柏浔傻傻地追出去,却看到卫雨竹来接他回去,这次他没有逃避,主动过去跟她打招呼:“你是池一的女朋友吧?我叫柏浔。”
卫雨竹很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卫雨竹,麻烦你照顾池一了。”
“没事。”柏浔撸着头发,眼睛却是看向池一的,池一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就有些不对劲了,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他,柏浔很自然地说:“我正好也要回去,送你们一程?”
缓慢悠扬的前奏一出来,池一就瞪大了眼睛,是藤原浩的the fai sign,他的手机铃声。
柏浔的英式发音很好听,声音又悠沉有磁性,跟原唱是不一样的味道。
“……sitting so still i’m hardly breathing,i’m just waiting for the fai sign of you …oh in this room of mihe shining moon my only light,so i’m waiting just for you every night oh,oh in this room of mine,seems i’ve fotten how to sleep,so i’m listening and i’m waiting here for you”
“你他妈当初还被她戴过绿帽子呢,你忘啦?”
柏浔终于想起来了,很不在意地说:“我早就跟她分了,当时是她非要顶着我女朋友的名义到处说的。”
也是,柏浔当初一进南中就成了南中校草,谁他妈不想当校草的女朋友?
池一当然没有回答他,是不能回答,他吸了一下鼻子,可能是感冒了,柏浔又紧接着说:“你感冒了?吃药了没有?”
问完他才反应过来池一是回答不了他的,他自言自语地说:“明天我给你带点药过来……你……早点睡觉吧。”
他该挂电话的,可那边没挂,他就一直傻傻地等着,听到池一低低地“嗯”了一声后,他心中一下就轻松了,疲惫和低落一扫而空:“好,那你先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