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切原来都只是钟存忆在逗着他玩,看他付出一切,又毫不在意。
他很难再保持尊严和风度,但始终没法对她说出一句重话,即便已经是这种情况。
“出去,你走。”
她好像很喜欢看他几乎要落泪的神情。他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钟存忆一边欣赏着他的表情,一边慢条斯理地从左手无名指上取下了粉钻的戒指。他才看见她来时戴的是他送的求婚戒指。
“要吗?”钟存忆捏着戒指随意地看了看,对着他说。
“订婚宴刚刚结束。”她自然地换上拖鞋,走到沙发处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他更觉得头晕了。
“你是被逼的吗?”可这态度怎么看起来都不像。
不用她打电话来请,他自己主动去敲了门。
她又是带着那样愉悦的表情,那样兴奋的样子。
“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现在这种痛苦受难的表情。”
他浑身僵硬地坐着,像一尊只会凝望她的石像。他想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他实在是说不出任何祝福的话语,所以没等到结束就提前离开了。一路飙车径直回了家,即便他安静坐在那里坐了很久,也觉得喘不过气来。桌上还放在他们的甜蜜合影,他一手扣下,又忍不住拿到眼前。他脑海中一片茫然,头有点晕,只盯着照片发呆。
“嘀嘀嘀”是有人开门的声音。
总裁办公室的电话响起,盛怒的父亲接下,没说了几句就更是怒火中烧。
“想让我卖儿子换股份,做梦去吧!”父亲直接摔了电话,不用说他也知道是谁。
他不敢在这时做些火上浇油的事,转身时父亲却向他大喊:“不许你和那个女人联系,你明天就给我出国去。”
他这两天难过时也查过她名为许艺的过去,不过比好友多了点那些霸凌她的人的事。她确实因为性格被排挤过,不过她也还了回去,私家侦探说那些人家里的经济来源都莫名其妙地断了半年。是该感谢她没有下死手吗?
他回想自己过去的一厢情愿,以为自己是她的救赎,真是无比可笑,难怪向求婚的那天她几乎笑出声。
等他上了顶楼刚出电梯,就看见父亲办公室的门居然没关上,他包含怒火的声音远远就传了过来,随即他父亲竟然愤怒地砸了手边的茶杯。
直到这天去公司述职时却听见有人在议论,说本世纪a城最重要的联姻散了。
他忍不住去听,那些人带着怜悯的语气说这位傅公子订婚没几天就去嫖娼还被警察当典型给扣了,事情怎么都捂不住,只可怜那个钟小姐,居然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
太丢人了吧。职员们窃笑着讨论着一桩无关己身的轶事。
和喜欢的人做那种事还是被喜欢的人锁着掌控着。
他意识不够清醒,但还是记得自己身不由己的呻吟和眼泪。
钟存忆很喜欢让他求饶,很喜欢让他痛。她神情是那么愉悦,好像是某种以人痛苦为食的女妖。这却是他最爱的人。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伸手想把她推开,下一秒电流声响起,从胸膛处传来一阵钝痛,整个人发麻,控制不住地向后倒去,一瞬间意识已经模糊了。
钟存忆喜欢带着电击器,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间被用在自己身上。
父母避开了他的眼神。
是被她父亲逼的吗?是傅家人逼的吗?父母亲一直知情吗?
他不说话,浑浑噩噩地跟着家人来到礼厅,装饰的花是她喜欢的百合。
他死死握住拳,压抑着想把她按倒逼问的冲动。
她却得寸进尺走了过来,她身上是兰花的香气,被她直勾勾地盯着,他侧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
“真的要我走吗?”她是那样靠近,声音又带着些委屈。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整个人像是死机了一般。
“或者...”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把戒指套了回去,“你可以当我的情人,反正你喜欢我不是吗。”
他心口痛到无以复加,这样毫无防备的把心送给别人践踏让他几乎失语。
钟存忆像是听到了什么傻话,盯着他竟然笑出了声。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嘲讽,这下他真的没有办法再骗自己了。他此刻感觉自己的心口已经麻木了。
“当然不是。傅之航是我自己挑的。”她说这话时还是那种温柔的语气,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并不是在往他心口上插刀子。
她那运筹帷幄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会被逼着搞商业联姻。她不愿意,没有人敢逼她。只是知道这一点却会让他更心伤。
这栋别墅只有她知道密码。是她!
他立刻狂奔出去,果然是钟存忆,她换掉了她的礼服,现在穿着他很喜欢的白裙子。
“你逃婚了吗?”他像是在呓语。
“我也是对你一见钟情啊。”
他默默下了电梯。
股份、收购、资金链乃至于整个秦家,当一切都出了问题时他如何能置身事外?
他们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你来了,你来的好呀,正赶上家里的公司都快变成别人的了!”父亲脸色难看极了,完全没办法平静下来。
“钟岭生的好女儿啊!好手段!不知不觉把小鱼小虾却都吃进肚子了!现在就等着吃我们家了!”
他闻言心中一颤。钟存忆为什么阴魂不散。她到底想干什么?
是她做的吧。她自己挑的人,这回又看不上了。
他这样想着,心口还是闷闷的痛。
钟存忆就是那样的人,始终享受着掌控别人的快乐。
他已经把自己的身心全都交给对方了。
可能是他挣扎地太用力,所以手腕的红痕过了几天才消下去。
这一个月他努力保持平静的心态,不去想过去发生的一切,他甚至主动和父亲提议去开拓海外市场。
他倒下时神情一定写满了疑惑和悲伤。
他依稀看见她从手包里摸出一副手铐。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耻辱又最奇怪的一夜了吧。
她今天穿的是一袭蓝色的长裙,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只是站得好远。
她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从开始到结束也没往他这看过一眼。
宣布的那一刻,他当场就要站起来反对,却被自己的父亲牢牢按住了手。父母亲冲他摇头,母亲的眼神里全是遗憾和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