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风凛凛的大狗也就最初凶狠地吼了几声,见到沐修鹤时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大尾巴飞快地摆动,若不是顾忌着老妇人身体不好走不快,估计早就扑过来了。
“看来它好喜欢你们啊。”老妇人笑眯眯道,“它初次见我们的时候可没有这么热情。”
似乎在验证着老妇人的话,那狗走到沐修鹤二人面前时已经迫不及待扑向了年轻的庄主,这里闻闻那里瞅瞅,哪还有传说中的那副凶恶模样。
“毕竟是要在地上呆一整晚的,姑娘家身体较弱,受不住那寒气,还是找个小倌稳妥一些。”沐修鹤同样认真解释。
也许是青年流露出的情绪取悦了他,沐修鹤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美人的手抚过沐十四头顶的毛发,一下一下就想抚摸在他的心上,舒适又令人愉悦。
沐十四不得不承认,沐七那家伙平时虽然一副正经到极点的模样,哄骗起人来真是得心应手,熟门熟路。
“差点忘了,就连他交代要养的那只大狼狗,我也养得好好的。”老妇人边说边推开门,“真是个好主意啊,本来还有几个小贼惦记着这房子,把狗放进来后就没人再敢溜进来了。不过那狗昨天吓到附近一个顽皮孩子,被我锁在后院里了,你们稍微等等,我先带它过来。它对生人不是特别友好,但你们放心,很快就能养熟了。”
待老妇转身,沐十四才小声问心上人:“昨夜怎么不住进来?”客栈虽好,可隔壁房间都有人,哪有这独立的院落更方便舒适。
“倘若少爷想,我也可以被你栓上链子。”
“所以你也希望我为你吃醋么?”
“记得记得!”老人慈祥地笑笑,“你们可来得真准时啊,当时那汉子就跟我说你们应该会在这几天到,我还担心着你们这几天到不了该怎么办呢。”她探头看了看门外,疑惑道:“怎么就你们俩?不是说还有四五个人吗?”
沐十四双手把糕点递过去,“听说您孙女爱吃,这是小小心意。”他的态度很恭敬,很快就赢得了老人的好感,“我俩也怕赶不上时间,让您担心,所以也就比剩下几个兄弟走快了些,连行李都没拿就赶过来了。”说罢还憨厚地笑了笑,瞬间抚平了老妇人心中的点点疑问。
“那我先带你们过去吧,长途跋涉的也辛苦你们了,早些过去早些休息休息也好。”
沐修鹤脸上就跟沾了胭脂一样,尽管沐十四是通过传音入密说的,可就是给他一种当众调情的感觉。
“……可、可它只是只狗啊,还被锁链栓着。”
在人情世故上,沐修鹤很多时候是靠着直觉行事,无法也不需要像沐七、沐十一他们那样敏感地察觉每个人的情感细微变化。在以往的生活里,他只需要认真习武和统领山庄前行,而以上这两件事,他一直完成得非常出色。
“但少爷就摸了两次。”
“不要摸它,摸我就够了。”
沐十四正是因为沐修鹤,才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逐渐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护卫,但他在心上人面前从不吝于示弱。
沐十四捧着一堆食物,偏偏附近没有哪个小商贩敢跟他搭话,都向着沐修鹤招呼。
“它不干净,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清洁身体了,把跳蚤传到你身上怎么办?”
“立场也不坚定,见人就想被摸头。怎么能护好少爷?”
“他已经有只狗了。”沐十四如此说道。
怎么了?
沐修鹤回头,用眼神询问身后迟迟还未跟上来的人。
却没注意到身后的青年皱起了眉头。
“哥,把狗交给我,先参观院子吧。”沐十四冷不丁说道。
“嗯。”让个老人在这等他的确不应该,沐修鹤最后摸了摸狼狗的头,哄道:“乖,待会再跟你玩。”随后起身,跟着妇人走了进去。
跟在床榻上的他完全不一样。
但沐十四也知道,这才更让人心动着迷。
“到了。”沐修鹤在一间稍显破旧的房屋前停下脚步。
沐修鹤摸摸它的头,狗狗更高兴了,一个劲舔着他的手掌,还主动躺在地上,露出肚子示意他继续摸。
“呵,真是可爱。”
“汪!”
“汪汪汪!!!”
可惜被不识趣的东西打扰了。
“呀,你们俩兄弟的感情真好啊。”老妇人牵着那只毛发乌黑光亮的狼狗走了出来。“看,就是它了。”
沐修鹤摇了摇头,“太晚了,别打扰老人家。”
沐十四忽然反应起了另一个问题,“前晚为何要留宿南风馆,而不是普通青楼……少爷不回答也没问题的。”
说是这般说,但沐十四还是会忍不住忐忑:是因为少爷忽然发觉自己只对男人感兴趣了吗?
“那也麻烦您了。”沐十四回到主人身边,在行进的过程中暗自警惕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按沐修鹤先前的说法,那座院子是沐七前段时间来这里是预先安排好的,但具体的原因沐十四并不知晓。
这方面,四个护卫是一样的。他们忠诚对待自己的少爷,无条件服从,可若是涉及到另外这几个男人,他们还是习惯于有所保留,从不完全信任。
“就在这。”老妇人在一个院子前停下,“你们那位兄弟不仅帮了我们孤儿寡母,还给了一大笔钱请我清扫布置一下屋子,多了还不让我们退回去,真是一个大好人啊。”提到沐七,她满是感恩,“可哪用花那么多钱啊,我请人把屋顶修了一遍,棉被什么的也置换了新的,放在柜子里,里里外外的打扫了一番。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告诉我……哦,对了,剩余的银两我还得还给你们。”
情爱这个领域,是这四个男人手牵着他进入的,以往他没精力顾及,也没顾及的想法,可既然知道他们正热烈地爱恋着他,他绝对不能置之不理或胆怯逃避。
所以这些日子里,他一直在努力地学。学会了他们的情话,也学会了他们的淫话,就像这两天调戏沐十四那样,他以为自己达到标准了,却是一直没意识到,爱恋之间还会有嫉妒与独占欲。
在情感上同样青涩的两人同时停了下来,临到嘴边的话又吞回去细细斟酌,而后不约而同道——
“所以,你是……”
“我吃醋了。”
集市里人声鼎沸,偶有路过的行人好奇地瞧了眼这忽然停下不动的两人,没发觉什么事,随之很快离开。
“声音还大,晚上会影响少爷休息。”
……
“我的头发摸着也很舒服的。”
青年直接传音入密:“无碍,只是发觉我不喜欢它。”
老妇人走后,沐修鹤才把精力转向麾下年纪最小的护卫,“为何就不喜欢了?”他对男女之情本就迟钝,忽而被护卫这般撒娇,一时半会还不明所以。
彼时,他们正在集市上挑选食材。
走在后头的一人一狗对视了片刻,狼狗的耳朵都竖起来了,狰狞地对着青年龇牙,发出威胁的声音,青年不为所动,也不做声,静静地注视着它的眼睛。
狼狗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似的,最后还是怂了,发出呜咽的声音。
——人家也很喜欢他嘛。
沐十四颔首,上前一步敲了敲门,声音不重不轻,但门内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多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颤颤巍巍地推开了门,“芬儿回来啦?”抬头看到是两名年轻男子,还稍稍愣了下,“你们找谁?”
沐修鹤行了个礼:“数日前我兄弟在您这租下了一套院子,说是给兄弟们暂住,钱已经给清了,您还记得这回事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