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打开淋浴,水很急,冲在背上有点刺痛。他背对着镜子,转过头去,水汽把镜子染得斑驳不清,但并不影响他看见背上的伤痕。那些深浅不一的鞭痕是萧家家法留下的,出自萧是群之手,那些已经愈合的伤痕里大约也融进了他母亲的不少眼泪。
他闭上眼,手伸下去,抚上已经硬起的下身。
在混乱的喘息中,他想起四年前那一天,他被父亲用家法抽得遍体鳞伤,母亲哭着求他改掉那个“毛病”,他奄奄一息地趴在书房的地板上,却不知悔改地想着祝藏雪的样子勃起了。
萧是群这才皱了皱眉,“那孩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挂念着?”
萧放正拿着毛巾擦拭头发,闻言动作一顿,淡声说:“她哪里都好。”
萧是群看着他,淡淡地说:“既然她哪里都好,那你为什么还要淋雨回来?”
萧放在半途下了车,司机看到他的脸色并不敢劝他,任由他独自走进沉重的雨幕。
他淋着雨走回了家。他心里的火压不住,唯一能救他的女孩投进了别人的怀抱、有了别人的孩子,只有这瓢泼似的雨能暂解他的渴。
回到家中,萧家现在的当家人正端坐在客厅沙发上。
萧放给她擦去眼泪:“别哭了。”他又变得很温柔,把小姑娘抱在怀里轻声哄,“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祝藏雪抽噎道:“可是我不认识你啊!你放过我吧……你要钱……你要钱的话我都拿给你!”
萧放摸着她的脸:“我有的是钱。我只想要你。”
萧放掰开她搂在自己腰间的手,把人拉到面前:“只要你跟我谈恋爱,我就不追究孩子的事。怎么样?”
祝藏雪连他提的什么要求都没听清便点了头:“我答应!我全都答应!呜呜……”
萧放却又不高兴了,他重新捏住小姑娘的下巴,冷冷道:“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如果不是我,换成任何一个男人,你也都会答应,是吗?”
萧放死死地盯着院里的那对母子。
四年前他离开时祝藏雪独自在院中浇花,四年后他回来时祝藏雪和她的孩子在院中修剪花枝。
那种嫉妒和不甘让他失去理智,他想要冲进去,把祝藏雪怀里的孩子摔死,把那可怜的女孩儿抓到车上,带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他们的地方。
昨天的愤怒如同潮水般涌来,萧放捏住了祝藏雪的下巴,盯着那双湿漉漉的眼,面无表情地问:“你为什么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祝藏雪只是摇头。
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大,萧放皱紧了眉,他松开祝藏雪,抬腿想要去卧室,却被小姑娘猛地搂住了腰:“别伤害他!”
祝藏雪真的信了他的话,恐惧感消退了一点。她胡乱点了点头,但嗓子因恐惧而干涸,以至于说不出什么话来。
萧放摸了摸她的脸。小姑娘下意识地闭上了眼,长羽似的睫簌簌地颤,萧放用指背蹭了一下,低笑:“怕成这个样子?”
祝藏雪仓惶地睁眼,晶莹的泪真的像童话里描写的那样,如同珍珠一样滚落。
祝藏雪的身体不停发抖,但她还是拼命点了点头。
萧放履行承诺,把她放开了。
祝藏雪脚软腿软,已经没有呼救的力气了,软趴趴地靠在玄关柜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当然不会去自己的公寓。
祝藏雪住在b栋十楼。萧放乘电梯上楼,他知道祝藏雪现在正在从s大下班回家的路上。所以他并不着急,坐在楼梯间里耐心地等待着。
傍晚六点零三分,电梯门准时打开,高跟鞋的清脆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他的小姑娘没有一处不完美,连脚趾头都圆润可爱。
那双湿漉漉的圆眼睛最好看。
要是里面能一直盛着他就更好了。
二
四年时间对于一般的上班族或是富二代而言应该眨眼就过了,但在萧放这里却是度日如年。四年来他强迫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申请了外派,远远地离开了c市,尽力避免想到祝藏雪。但是收效甚微,原本已经有所缓解的焦虑症也卷土重来,他只得重新约了一位心理治疗师,每周都要去做一两次心理治疗。
日子难熬,旺盛的精力和压不住的欲望全靠运动来发泄。但他的病只在c市有解药,解药是那个叫祝藏雪的小姑娘。
他知道自己是有病的,但是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病得有多么严重。所以那天到最后的时候他下定了决心,跟母亲说他要去t市,母亲一边掉眼泪一边看家庭医生替他包扎。
父亲原以为他挨了家法至少会老实几天,可是第二天天没亮他就开着车跑了。他在祝家的院子外面蹲守,伤口已经麻木了,想见祝藏雪最后一面的冲动盖过了肉体的疼痛。
他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小姑娘面前露了脸,还骗到了她亲手端来的一杯柠檬水。
萧放很久都没有说话。
就在萧是群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时,萧放笑了一声:“很快就不必再淋雨了。”说罢他便披着毛巾进了浴室。
他这话没头没尾,但萧是群却好像听懂了。
萧放修养很好,即便心头有火也不会对着别人胡乱发泄,很有礼貌地问好:“爸,早上好。吃过饭了吗?”
萧是群点点头,眉也没皱,语气很是平静:“又犯病了?”
萧放脱去淌着水的衬衫,光着膀子站在地毯上,没有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他转过身去把脱下的衣服交给佣人,萧是群的视线便落在他的后背。那里有大片的鞭痕,看上去已有些年头。痕迹不算深,但大概一辈子都褪不尽了。
但他最终忍住了,代价是一块碎掉的显示器屏幕。
“回去。”他命令萧家派来接他的司机。
黑色的轿车缓慢后退,如来时一般静悄悄地离去。
祝藏雪惶惶地张着口,眼泪从那双漂亮的眼中不断落下。
祝藏雪只是掉眼泪。
“回答我,是不是!”萧放提高了声音。
祝藏雪闭着眼睛哭:“求求你放了我吧。”
萧放听不得小姑娘的哭声,脚步迈不动了,他停在原地,小姑娘哭着求他:“只要……只要你不伤害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萧放握住她的手腕,冷笑道:“真的吗?”
祝藏雪怕他真的要去对孩子下手,只能拼命点头:“真的……”
萧放这回没能忍住,他低头含住了那张水红的唇,任凭小姑娘的眼泪将他的面颊也打湿。
祝藏雪整个人都僵住了。
萧放只亲了她一分钟。原本还要持续更久,却被婴儿的哭声打断。
萧放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她,只觉得四年未见,小姑娘长得越发好看,尤其是那双圆圆的小鹿眼,此刻盈盈地盛着泪,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下去,并且做一些更过分的事情。
但很奇怪,萧放觉得先前那些不听话的暴力因子在面对祝藏雪时却变得乖顺多了,虽然要稍微费点力气,但他已经可以克制住那些可怕的念头。
“别怕。”萧放低头看着她,神情是温柔而体贴的。
祝藏雪微微垂着头开门,长发从肩头散落下来遮住了视线,萧放悄无声息地自她身后贴过来,搂住她的腰,借着被她拉开的门缝把自己连同怀里的人一并带进房内。
“救……”祝藏雪还没来得及喊出口的呼救声被男人的大手捂住了。
萧放仍保持着自背后拥抱她的姿势,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嘘——不要说话好吗?我不会伤害你。如果你答应的话我就会把你松开。”
萧放额头抵在墙面上,粗喘着。花洒喷出的水柱很快就把那一缕缕浊液冲进下水道里,脏的东西很轻松就能被消灭,但脏的人要被抹掉却无比困难。既然这样,他干脆再坏一点好了,等老天来亲自收他。
以萧放目前的能力,想要查到一个人的行踪还是很容易的。第二天他就拿到了一个地址,离他家不远,仔细一看还有些眼熟,后来想起是自家公司开的一个楼盘,那里还有他之前留的一套房子。
他在下午时出门,换了一辆黑色奔驰,按着地址找过去。那是一个安全性挺好的高档小区,保安很负责地站在门口配合机器核实出入人员的身份,萧放特地带了门卡过来,刷过卡后由保安核实了一下身份便进了小区大门。
回到c市的那天下着大雨,他在机场待了一夜,第二天家也没回便跑去了东城祝家的小院。或许是老天看他可怜,竟让他真的等到了祝藏雪……以及她怀里抱着的孩子。
那一瞬间,萧放浑身的血都冷了。此前苦苦压制的欲望终于冲破牢笼,变成了吃人的怪物。
她有孩子了?她不是才大学毕业么?那孩子是怎么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