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清一言不发地放下茶杯,沉默良久。
“两位的话,晏清已经记下。只不过,我早已将成亲的消息放了出去,如今整个赵家庄上上下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是此时突然反悔,恐怕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耻笑我是个没人要的婆娘。”
“这有何难。”谢问却不以为意,笑道,“我有一个方法,可以堵住所有人的嘴。”
“只能如此了。”谢问点点头,“大后天就是成亲之日,但愿在那之前能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次日辰时,谢问与皇甫轲双双来到赵晏清的起居室,准备赔礼道歉。一日过去,赵晏清看起来果然平静了许多,不但没有把两人轰出去,反而还将两人留下来,以上好的茶水招待。
“昨夜我反省了良久,意识到自己的确是过于任性了。若是冒犯冲撞了二位,还请见谅。”赵晏清将茶杯捧在手中,对两人道,“请允许我以茶代酒,向二位赔罪。”
赵晏清的背影消失后,谢问立刻将谢琞松开,满怀歉意地道:“对不起,我是不是演得太过了?”
谢琞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道:“不,没有……我……”
皇甫轲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重重斥责道:“谢问,你也太不知轻重!怎么能对太子做出如此失礼之事。再说,万一那赵姑娘受了刺激,一怒之下一剑将你捅个透心凉,又该如何收拾!?”
“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哪有道理可言。”谢琞抬眼注视着谢问,幽幽地道,“谁爱谁更多一些,又有谁能说的清道得明?”
“我不信!”赵晏清恨恨地一跺脚,“你们定是串通起来骗我!什么心中有别人,根本就是说谎!逢场作戏!”
“赵姑娘……”谢琞正要继续解释,忽然被谢问一把拉住。
说罢正要去推门,谢问连忙站起来,上前几步抓住皇甫轲的手腕。谁知皇甫轲的肌肤竟滚烫如火。皇甫轲浑身一颤,这下竟连呼吸也跟着乱了起来。
“师尊要去哪儿?这么热的天,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谢问越发地口干舌燥了,他凑上前去,伏在皇甫轲耳边,低声道。
皇甫轲如同遭到雷劈一般:“这么热的天……这么热的天……不对啊,谢问,这不对劲!”他慌乱地抬起头来,向谢问投去求助的眼神。
此后,谈话的气氛也越发融洽,赵晏清答应谢问会好好考虑取消婚约之事,还请两人再多给她一些时间,谢问与皇甫轲这才告辞而去。
回到别院小筑时,时值正午,此时虽然已是深秋,但不知为何,谢问却觉得浑身燥热难耐。他一进屋便迫不及待地脱下外衣,摇着扇子道:“师尊,你看这次能行吗?那赵姑娘真的会取消婚约?”
皇甫轲不经意地移开视线,扭过头去道:“为师也不知。感觉赵姑娘似乎还不是完全信任我们。”说着,他撩起鬓角的一缕发丝,露出修长而诱人的颈脖曲线。
此言一出,他身旁的皇甫轲也不禁哑然,难以置信地望着谢问。
谢问大方地走上前去,将抵在谢琞脖子上的匕首轻轻拿开,握着谢琞的手道:“对不起,一心,我来迟了。”
赵晏清满脸狐疑,他看了看谢问,又看了看皇甫轲,百思不得其解:“你……你们俩不是一对吗?你们昨天明明……”
“哦?”赵晏清眉梢一挑,“谢公子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赵姑娘只需说,这一心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兄弟,兄妹通婚,有违人伦,这样一来,你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取消婚约,然后赵姑娘与一心结拜为兄妹,一来兄妹相认是喜事,二来赵家庄也多了一位男主子,顶梁柱。这叫喜上加喜。到时这消息一传出去,别人上门恭喜你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耻笑你呢。”
赵晏清闻言顿时眉笑眼开:“谢公子一席话,令晏清茅塞顿开啊,好计谋,好计谋啊。”
说罢,赵晏清一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谢问与皇甫轲对视一眼,心中都是有些意外,本来今天来见赵晏清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被赵晏清劈头盖脸痛骂一番的觉悟,谁曾想原本想要登门道歉的他们,一上来反倒成了接受道歉的一方。
于是谢问和皇甫轲也纷纷将茶水一饮而尽,谢问有些惭愧地开口道:“赵姑娘言重了,其实赵姑娘的心情,我很能理解。谁不想与自己所爱之人白头偕老呢?可是说到底,这婚姻大事还是得讲究缘分,决不可强求啊。”
“不错。”还没等赵晏清做出反应,皇甫轲也开口打圆场道,“赵姑娘年轻貌美,才智双全,一定能觅得一位与你两情相悦的良人,切莫因为一时心急而毁掉自己的终生幸福啊。”
谢问讪讪地道:“果然还是演得太过了吗?”
谢琞此时才心神初定,皱着眉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若是能就此劝退了赵姑娘,倒是皆大欢喜。可是以我对她的了解,我觉得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赵家庄毕竟是淮南郡王要笼络的目标,决不能轻易与赵家庄撕破脸。”说到此处,皇甫轲转向谢问道,“现下赵姑娘一定还在气头上,待到明日赵姑娘气消了,我再与你一起登门向赵姑娘赔罪。赵姑娘是性情中人,要想息事宁人,只能用动之以情。”
“何必多费唇舌跟她解释。既然她不信,我们就证明给她看!”说罢,谢问竟一把将谢琞扯入怀中,低头在那片柔软的唇上吻了下去。
谢琞震惊得整个身子都僵硬了,谢问紧紧地将他箍在怀中,粗暴地蹂躏着他的唇舌。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目睹了眼前这一幕的赵晏清犹如迎头一记晴天霹雳,从方才开始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如潮水般夺眶而出,她捂住自己的脸,一扭头嚎啕大哭地飞奔而去。
“我们……中招了!”
“什么!?”谢问脑子昏昏沉沉地,仿佛听不懂皇甫轲在说什么一样,“中什么招,师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皇甫轲咬着下唇,像是在艰难地忍耐什么一样,一字一句地道:“赵姑娘……在方才的那壶茶水里……下了迷药!”
谢问看在眼里,不知为何,心头竟莫名地躁动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应了一声:“是啊,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赵姑娘肯平心静气地与我们讲道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皇甫轲没有回答,他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踱了几步,忽然道:“谢问,为师想一个人静一静,就在这附近走一走,不会走远。”
皇甫轲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开口道:“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寻常之事。”
“对!不错不错。”谢问连忙跟着应和道,“他们都是我所爱之人,赵姑娘,一心已经钟情于我,你若是再缠着他不放,那便是自讨没趣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赵晏清还是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不死心地挣扎道:“为什么?一心,这姓谢的如此三心二意,你为何偏要钟情于他?他的心里还有别人,可是我心里只有你啊。难道他爱你更甚于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