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

「…」

在这种环境下，菲格外敏锐的听力发挥了作用，从其他人嘴里冒出的每一句

「唔，要不你们离她比较近的去提醒一下？」

「别了，我可不想跟她说话……」

「为其他人做点贡献呗？」

「喂，老师是不是故意惩罚我们所以才叫她起来做题？」

「有可能哦！全班都知道她做不出来，老师不可能不知道的吧！？」

「但是讲道理，这题真的很难吗？明明才刚讲过一道差不多的题目啊？」

作为回礼，菲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笑肌、咀嚼肌、颊肌等几十块脸部肌肉，

做出了一个同样僵硬的笑容。

去。

菲看清了林的表情，他勉强地笑了一下，似乎是想安慰她。菲没有见到过这

种笑容，虽然笑容本身很僵硬，但这既不是讥讽，也不是冷笑

天的聊天，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该打球的人也抱着篮球冲了出去，只有菲和

林站在原地不动。

我刚才……冲动了？

「那么，我们在不等式的两边同时除以b，可以得到2/3b≤a≤4/3b≤4/3，

所以a的最大值是4/3.」

「完全正确！今天的内容就到这里，大家回家吧！」听到正确答案后，老师

「好的。」

林站了起来，坐在最后一排的他身高接近一米八，显得修长挺拔。

「刚才菲同学说到a（3t26t4）在三分之二到三分之四之间，其实离答案

虽然长得很秀气，但不知为何他在班里也没什么存在感，和菲一样也总是被

大家孤立着，或者说林的境遇更像是「被遗忘」，以至于菲也忘了班里还有这样

一个「既不讨厌她，也不被她讨厌」的人存在。

人举手，没有人想要被冠上一个「帮助怪胎」的名号。

「哼。」

菲扫视了一眼周围坐着的同学，这正是她希望看到的画面。

「那，有没有同学想帮菲同学答完这道题的？」

主裁判宣布了伤停补时阶段的时长。

听到这句话，台下的同学们并没有变得放松，而是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他们

「唉……」

「我好烦啊……」

「什么时候能下课……」

「……」

菲抬起头，摘下了重重的眼镜盯着数学老师，嘴唇一动不动，似乎是摆明了

要保持沉默。她的神情和态度让老师的心里有些发毛，尤其是那双平时被厚镜片

这一刻菲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觉：全班人能否准时放学的命运就掌握在她的

手里，而她可以选择让所有人乖乖陪着她留到最后。想到这里，菲的脸上浮现出

诡异的笑容。

甚至肢体暴力，直接或是间接的种种欺凌，对她来说早已屡见不鲜，按道理她本

应习惯了这些——可是现在，在经历了紧张刺激的限时考验，在受到同学们和老

师的无礼谩骂和苛责之后，她突然犹豫了，或者说，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叮铃铃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留给菲的常规时间已经用完了，接下来进入伤停补时阶段。

伴随着下课铃的，是班主任「亲切」的问候。

有一种特殊而并不算少见的神秘现象，即两个及以上的无因果关系的事件同

时发生，但似乎又有什么内在联系。这是人的心理状态与自然事件之间的一种

「有意义的巧合」，是

等等，要求的是a还是t来着……噢对，是a，可是a和t都不知道啊，要

怎么办……

题目里说的是存在实数t……「存在」和「任取」的区别……是什么来着？

坏话都像刀子一样深深扎在她的心上。台下的议论声越来越响，老师不得不亲自

出马制止，这是他作为班主任的权力和尊严。

哄闹声戛然而止。

「还有一分钟啊……」

「救救我们吧！」

「真倒霉！」

「对啊对啊，她就是在自暴自弃，明明数学那么差，还不听讲！」

「一开始看到那么厚的镜片，还以为是什么好学生呢！」

「她那副眼镜，我都可以拿在手上当哑铃健身了！」

，更不是伪装。

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我是不是应该……」

事情是不是，没有必要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手上还紧紧攥着眼镜，菲习惯了把摘下来的眼镜抓在手里，因为凭她的

视力，一旦随手放下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把眼镜戴了回

「拜托，她怎么还没做完？」

「呜哇，还有两分钟就放学了……」

「就不可能做出来吧？她可是数学菜鸟啊！」

如释重负，赶紧吹出终场的哨声，「对了，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最近市里有很

多起抢劫案，放学之后别到处乱跑……」

他的善意提醒很快被教室里的声音淹没，大家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该聊

已经不远了。在这里我们需要讨论3t26t4的极值。把这个多项式分解一下，就

会变成3（t22t1）1，即3（t1）21，因为t是实数，所以这个式子恒

大于等于1，为了方便说明不妨把这个式子设为b，则b≥1，2/3≤ab≤4/3」

菲也看着他，尽管眼前一片模糊，但她能感觉到林也正在注视着自己。

他为什么……不害怕我？

「好，林同学！你来说说吧，从菲刚才停下的地方继续就可以了。」

「我来吧。」

尴尬的局面被打破了。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位置。

是坐在教室右后方的男生，林。

看不到老师的视角——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因此不明白为什么老师突然放过

了她。

然而，就算大家都想回家，但在可以接受的几分钟的延迟里，班里依然没有

的反射光遮挡住的令人过目不忘的眼睛，眼球中央像猫眼一样呈长条缝状的瞳孔

缓缓张开，里面如海底深渊般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光线、希望和生机。

一阵恶寒从背后袭来。于是老师选择了妥协。

「她，她怎么还在笑？」

「大家都在等她啊！」

「真是个怪胎！」

为什么要让他们放学？

为什么，要满足这些无能又无趣，与我无关的还无可救药的人的愿望呢？

为什么呢？

「怎么样了，菲同学？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啊！」

也许给她足够的时间，菲是能够解出这道题的答案的。可类似今天的事情从

她出生开始，被大家当成「怪胎」的十几年来一直在发生，语言暴力、心理暴力

精神上的「顿悟」。这种现象被称为「共时性」，这个词

既可以用作描述也可以用来解释。

而现在，这样的「共时性巧合」正在发生。

「存在」的话，应该取最小值吗？

然而，虽然菲正在全神贯注地思考下一步的思路，而她实际上也距离解开这

道题目不远了，班级里的情况却开始慢慢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