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异常。
梁子翁坐在他身旁,笑道:「将军别生气,还是坐下喝酒吧!」伸手向他右
肩按去。
辛苦了二十多年,官衔虽然不小,却仍在赵王府中领个闲职。王处一的话正触到
了他痛处,脸色立变,虎吼一声,站了起来,隔着梁子翁与欧阳克两人,出拳向
王处一脸上猛力击去。
汤祖德这时心神狂乱,仍然不理,但牙齿并不用力,也没咬痛了她,双手在
她脚背上轻轻爱抚,心中飘飘荡荡的,好似又做了人鸢,升入云端。
那少女梳完了头,心中盘算:「想些什么法子来折磨他才好?」她沉吟片刻,
汤祖德见她双足如雪,言笑间尤其动人心魄,不由得骨头也酥了,喉头发出
「嗬嗬」两声,抱着她小腿,低头便去吻她双足脚背。
那少女觉到他炎热而干燥的嘴唇狂吻自己脚底,想要缩脚闪避,却也有些麻
小人刚在赵王府见过郭少侠,小王爷找了些人手,要来跟他为难。」
那少女本来一直笑口吟吟,听了这话,登现关怀之色,忙问:「找的人很多
么?很厉害么?」汤祖德道:「人倒不多,却都是好手,叫什么黄河四鬼的。」
在她脚上轻捏一会,换过她左足,捶了半晌,大献殷勤。
那少女对汤祖德的恭谨巴结虽不怎么样稀罕,却也着实受用,心想:「这人
蠢如猪羊,正合我用。」于是问起赵王府的事。汤祖德立时滔滔不绝,除了自己
狗耳朵扭了下来。」
汤祖德见势头不对,呜呜连声道:「你……你好看得很……不过我……我不
敢多看……姑娘艳丽非凡,不论哪个男人见到,都忍不住要多瞧一眼。」目夹目
啧!真瞧得我魂飞天外。」
那少女皱起眉头,含嗔不语,心道:「这蠢材好大胆,竟敢对我这等轻薄。」
但听他这般倾倒备至、失魂落魄地称赞自己美貌,终究也有点欢喜,赞道:「好
羞,刚才还怕鬼怕得什么似的,这会儿却来说便宜话了。」
汤祖德满面堆欢,问道:「咱们说了半天话,姑娘的尊姓大名,可能跟我说
么?」那少女道:「我的尊姓大名,可不能跟你说,这叫做天机不可泄漏。」
又感肉痛,这时见那道士神色凛然,对小王爷好生无礼,更加气恼,发话道:
「你这道士是哪所道观的?凭什么到这里打秋风?」
王处一道:「你这将军是哪一国人?凭什么到这里做官?」他见汤祖德明明
「我是僵尸,不是鬼!」
汤祖德一怔,见她脸色又红又白,笑道:「僵尸的脚不会弯的,也不会说话。」
那少女又笑起来,道:「那我一定是狐狸精了。」汤祖德笑道:「我不怕狐狸精。」
那少女听他说得诚恳,眼光中所流露的崇敬,实将自己当作了仙女天神。这
般五体投地地拜倒,少女情怀,不禁欣喜,向他伸了伸舌头,扮个鬼脸。但这鬼
脸只见其可爱,殊无半点可怖之意。
那少女裣衽还礼,见他不会唱歌,微微一笑,也就不唱了。又见他身穿金国
的武官装束,脸现鄙夷之色,神态间便当他是个寻常下人。
汤祖德也不以为异,只盼能多和她说一会话,能多瞧上她几眼,赔笑道:
那少女向他嫣然一笑,招手要他走近。汤祖德不知这女孩的来历,见她招手,
不由得心头发痒,拱手道:「在下路过此地,不料无意冲撞了姑娘,多有冒昧。」
说着走近身去,神色恭谨。
歌声轻快活泼,想见唱歌的人颊边含有笑意。
汤祖德一时委决不下,但听她歌中含意嘲弄多于责怪,于是慢慢走回湖边。
只见湖边红花树下一块石上,坐着一个全身白衣如雪的少女,长发垂肩,正拿着
然心中一惊:「难道真有山精水怪不成?」结结巴巴地道:「喂,喂,你不用害
我,我……我也是鬼,咱们是自己人!不,不……咱们大家都是鬼,都是自己鬼,
你……你害我也没用。」连退几步,急忙转身蹿入林中。
肤色白腻如脂,肌光胜雪,贴身小衣垂了下来,遮住了两三寸白嫩的肚皮。一双
裸腿白得犹如透明一般,私处更是耻毛疏淡,股间映出一条小小粉嫩缝褶,若隐
若现。汤祖德在这一眨眼之间,已瞧得一清二楚,心中大动,从草丛中长起半个
星星那么亮的眼睛凝望过来。只听那少女问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干吗?」
说的是江南口音,汤祖德一时缥缈恍惚,如梦如醉,讷讷地说不出话来。那
声音又道:「你走开,让我穿衣服!」汤祖德脸上现出特异神色,心想这少女穿
汤祖德心中突突发跳,暗想:「难道这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他妈的,简
直是美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呸,呸,呸,她若不是仙女,天底下还有哪
个配做神仙?她若不是仙女,老子连癞蛤蟆也算不上!」心想凡人必无如此之美,
水波摇晃,那少女散着一头秀发,撩水嬉戏,她双臂赤裸,随着水波一荡一
荡,露出雪白的一半酥胸。汤祖德一颗心几乎从胸腔中跳了出来,心中暗叫:
「他妈了个巴子!哪里来的这样的美女?这小姑娘倘若给了我做老婆,就算王爷
这一来闹了个事无对证,王处一倒不好再说什么,心中疑惑,寻思:「要请
那姓穆的前来,只须差遣一两名亲随便是,这小子却要郭靖自去,显是要他亲眼
见到穆家父女已然不在,好作见证。」冷笑道:「不管谁弄什么玄虚,将来总有
忽见湖水中微微起了一点涟漪,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从湖中伸了上来,接着一个
湿淋淋的头从水中钻出。
就在这一刹那,汤祖德已看清楚是个明艳绝伦、秀美之极的少女,不禁又惊
眼前一片大湖,湖的南端又是一条大瀑布,水花四溅,日光映照,现出一条
彩虹,湖周花树参差,杂花红白相间,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之中,奇丽莫名。远处
是大片青拳:平原,无边无际地延伸出去,与天相接,万籁无声,身当此境,顿
忽见夹杂有花瓣飘流,溪水芳香,当是上游有花之故。于是骑上了马,沿溪水向
上游行去。渐行溪流渐大。纵马急驰了一阵,地势渐高,进入丘陵,越走越暖,
溪水转弯绕过一块高地,忽然眼前一片银瀑,水声轰轰不绝,匹练自一座山峰泻
驰出十余里,闷气难伸。四顾茫茫,眼见皆是白雪,奔驰了几个时辰,地势陡高,
地下青草渐多。只听得水声淙淙,前面有条山溪。他心烦意乱之际,寻声来到溪
旁,下马俯身溪边,掬了一口水喝下,只觉一阵清凉,直透心肺。那水甘美之中
时向他夹击,双手不由自主地向前撑出,噗噗两声,左手按入一盆糟溜鱼,右手
浸入一碗酸辣汤,喀喇喇一阵响,盆碗碎裂。汤祖德哇哇大叫,双手乱挥,油腻
四溅,汤水淋漓。众人一阵轰笑,急忙闪避。汤祖德羞愤难当,急奔而入。众仆
两人却已人影不见,连行囊衣物都已带走。一问店伙,却说刚才有人来接他们父
女走了,房饭钱已经结清,不再回来。郭靖忙问是谁接他们走的,店伙却说不出
个所以然来。
王处一知道凭自己这筷子之力,夹住汤祖德的手腕绰绰有余,抵挡梁子翁这
一按却有不足,当即松筷,顺手便向汤祖德左肩按落,这一下变招迅捷,梁子翁
不及缩手,两股劲力同时按上了汤祖德双肩。汤祖德面子大是不小,两大高手同
王处一右手伸出筷子,夹住了他手腕,笑道:「你不肯说也就罢了,何必动
粗?」汤祖德这一拳立时在空中停住,连使了几次劲,始终进不了半寸。他又惊
又怒,骂道:「好妖道,你使妖法!」用力回夺,竟缩不转来,紫涨了面皮,尴
登时便有了主意,笑道:「你呵我痒,我得呵还你。」说着在他肩膀后推拿了几
下,又在他背上轻轻拍打三掌。汤祖德忽觉背心上有股轻柔的力量撞到,欲待抗
拒,手脚上竟使不出
麻痒痒的奇异感觉,突然叫道:「啊哟!你咬住了我脚趾头。」汤祖德轻轻咬着
她脚趾,那少女虽然不痛,却怕他发起疯来使劲乱咬,又道:「喂!你咬我干吗?
快张开嘴巴。」
是汉人,却在金国做武官,欺压同胞,忍不住出言嘲讽。
汤祖德生平最恨别人提起他是汉人。他自觉一身武艺,为大金国办事又死心
塌地,忠心耿耿,但金朝始终不让他带兵,也不派他做个掌有实权的地方大官,
那少女却放了心,一面梳发结辫,一面道:「那么你领我去赵王府,我瞧瞧热闹。」
汤祖德伏在她脚边,将胖脸挨在她小腿之间来回磨擦。只擦动数下,那少女
忍不住咯咯娇笑,跳起身来,笑道:「不行,不行,我怕痒。」
诸般蠢举傻事,一古脑儿地都说了出来。
那少女听他唠唠叨叨的,越觉得他蠢笨十足,不过听到适才王处一带郭靖到
赵王府时。那少女微微一怔,问道:「你识得郭靖?」汤祖德道:「我识得他,
夹眼睛,寻思:「这小妞儿不知男女之防,明明自头至足都被老子瞧过,现在就
连摸着她的小脚也不避开,她脸上这么微微一红,怡香院中一百个小娘站在一起,
也没她一根眉毛好看。她只要跟我睡一觉,我就给她一百两银子,那也抵得很。」
奴才胚子,你服侍得我挺美啊。」
汤祖德喜道:「主子夸奖了。」握着她温腻柔软的足踝,不由得心中大荡。
那少女一伸手,扭住了他耳朵,喝道:「人家洗澡,你也敢偷看,我把你这
汤祖德见她天真烂漫,对自己见色起意的面目竟毫无拒意,笑嘻嘻地道:
「我来给你捶捶腿,陪你说话解闷好吗?」坐在地下,端起她右足,搁在自己腿
上,轻轻捶了起来,赞道:「这样美貌的小美人儿,普天下也只你一个了,啧啧
心中有些犯疑:「莫非她真是狐狸精?」转到她身后瞧了瞧。那少女笑道:「我
是千年狐狸精,道行很深,没尾巴的。」汤祖德道:「像你这样美貌的狐狸精,
给你迷死了也挺好。」那少女脸上微微一红,伸手指刮脸羞他,说道:「也不怕
汤祖德这时哪里还当她是妖精,他见这小女鬼神情可爱,忽然胆大起来,伸
手去捏她舌头。那少女转头避开,格格娇笑,道:「你不怕我是鬼了么?」汤祖
德道:「你有影子,又有热气,是人,不是鬼。」那少女双目一睁,正色道:
「小人汤祖德,是赵王府的亲兵统领,姑娘犹似天人一般,小人能跟你说几句话,
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言语粗鲁,姑娘莫怪,只盼示知芳名,以便小的日夕心中
感怀。」
那少女又是一笑,唱了起来:「今夕悠悠,思见嘉宾,微风波动,惘焉若酲。」
汤祖德不通文理,咧着大口报以一笑,想说句客气话,却不知如何措词才好,
只道:「实是无心之过,还请原谅。」说若躬身深深行了一礼。
一把梳子慢慢梳理。她赤着双足,脸上发上都是水珠。白衣倒映水中,落花一瓣
一瓣地掉在她头上、衣上、影子上。汤祖德一生之中,从没见过这等美貌的女子,
一颗心又是砰砰而跳。
水落石出之日。」
完颜康笑道:「道长说得是。不知那位穆爷弄什么玄虚,当真古怪。」
汤祖德先前见小王爷一下子就给这道士骗去了一千两银子,早就甚为不忿,
忽然湖那边传来了娇柔清亮的歌声:过路的大哥你回来,为什么口不开?逃
得快?
人家洗澡你来偷看,我问你哟,这样的大胆该不该?
身子,想要瞧得更清楚一些。
忽听花丛中格格两声轻笑,陡然间嗤的一声,一粒石子飞了出来。汤祖德登
时帽子遭削落,狼狈不堪,叫道:「啊哟!小姑娘使妖法……」话说到一半,突
衣之时,定然美不可言,弯腰爬入她隐没的花树丛中,凑眼向里张去,一看之下,
登时喉头干燥,头脑中一阵晕眩。
只见那少女一丛黑发散在脑后,全身一丝不挂,胸前椒乳坟起,蒂首尖尖。
不是水神,便是天仙了。
只见湖面一条水线向东伸去,忽喇一声,那少女的头在花树丛中钻了起来,
青翠的树木空隙之间,露出皓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湖面,一双像天上
跟我换位我也不干。」
惊喜之余,不禁浑身微微颤抖,带得身周的树枝也「沙沙」作响。那少女一
转头,看见了他,一声惊叫,又钻入水中。
又喜:「这地方连条狗也没得,沐浴的多半便是仙女。嘿嘿,难道老子运气突然
转好?」他脑袋本来斜斜侧着,这时竟然不敢回正,就让脑袋这么侧着,生恐颈
骨中发出一丝半毫轻响,惊动了她。
觉大千无限,一己渺小异常。西端一座高山参天而起,耸入云霄,从山腰起全是
皑皑白雪,山腰以下却生满苍翠树木。
只听树上小鸟鸣啾,湖中冰块撞击,与瀑布声交织成一片乐音。凝望湖面,
下,飞珠溅玉,蔚为奇观。
在这尽是白雪的林中突然见此美景,想看看瀑布之上更有什么景色,牵马从
西面绕道而上。转了几个弯,从一排参天青松中穿了出去。
还带有微微香气,想必出自一处绝佳的泉水。溪水中无数小块碎冰互相撞击,发
出清脆声音,丁丁冬冬,宛如仙乐。
汤祖德饮足溪水,一扫胸襟闷气,心旷神怡。见水清见底,冰块闪耀之中,
役忍住了笑上前收拾,半晌方妥。
☆☆☆
汤祖德听得背后各人讥笑,大是恚怒。出了内堂,冒着扑面疾风,纵马往西,
郭靖匆匆回到赵王府。完颜康下席相迎,笑道:「郭兄辛苦啦,那位穆爷呢?」
郭靖说了。完颜康叹道:「啊哟,那是我对不起他们啦。」转头对亲随道:「你
快些多带些人,四下寻访,务必请那位穆爷转来。」亲随答应着去了。

